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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地方就兩個字可形容:熱鬧。與花街截然不同的一種熱鬧。父子倆邊走邊看世景,吃了碗滑嫩嫩的豆腐腦兒,李朝暉又買了一篷棉花糖,旁邊有幾個小孩在表演滑輪,熟練地在障礙物間滑來滑去,自在得如一條魚,于是李朝暉看得錯不開眼,站著就不走了。李吉春見他看得入了迷,也就隨他,剛好旁邊有幾個賣二手手機的攤子,他便半側(cè)身去,打量那些舊手機。攤主連忙笑著招呼:“兄弟,看得起哪一個?我這兒的手機又好又便宜。”李吉春的手機用了好幾年,期間受的磨難無數(shù)。被水泡過,從高處跌過,所以按鍵接觸什么的都有些毛病,他早就尋思著想換一個了,既然今天遇上了,便真的在柜子里挑了一個順眼的,叫攤主拿出來細看。“雖然是山寨機,但性能好?!睌傊靼褭C子遞給他,一臉誠懇地向他介紹:“雙卡雙待,帶攝像頭照相機,像素高哦,拍出來的東西嘿清晰,不信你試?!?/br>李吉春敷衍地點點頭,開了機挨個兒按鍵,查看功能。攤主說得天花亂墜,但可信度其實不高,因為他也是搞推銷的,向客人介紹小姐時不也是會把商品吹得象朵花兒一樣嗎?所以賣家的話不要太相信,功能什么的一試即知。“朝暉,看這邊。”李朝暉轉(zhuǎn)過頭,聽見輕微地咔嚓一聲,被照下來了。看了看照片,畫面確實很清晰,李吉春有點兒滿意,但面上一點滿意兒的樣子也不露,閑閑地問:“這個多少錢?。俊?/br>“不貴!才三百五?!?/br>李吉春馬上露出一臉‘這種東西也要三百五’的嫌棄表情,作勢要走。那攤主忙拉住他,道:“哎喲兄弟,一分錢一分貨,你看看這手機質(zhì)量嘛?!闭f著熟練地打開照相機展示給他看,“你看你看,多清楚?十米之外的畫面都一點不含糊!”李吉春懶洋洋地接過來,道:“畫面是清楚,但是……”他聲音忽然一下噎住了,因為他在鏡頭里看到了一個人,一個雖然只有一面之緣,卻是實在令人過目難忘的人。第4章時間倏忽滑到了五月,李吉春的生活里沒什么大的變化。這天早上,他象往常一樣打發(fā)孩子上學——今早他睡沉了,所以連帶著朝暉也起晚了,時間便有些著緊。“朝暉你麻利點,要遲到了!”小孩兒從廁所里出來了,卻捏著鼻子,悶聲悶氣地道:“爸爸,我流鼻血了?!?/br>這幾天的天氣已有三十六七度,是有點燥熱上火。李吉春便忙把他拉到洗衣池旁,拿涼水拍了拍他后頸,又揪了兩條衛(wèi)生紙塞住他鼻孔。“晚上燉綠豆湯給你喝?!闭f著把書包給他背上,拍了他小屁股一下,叫他別耽擱了,趕快去上學。這只是晨間一個小插曲,所以李吉春也沒往心頭去,可是一個小時之后,命運,便以消息的形式突然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生活當中。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李吉春正在洗衣服。山寨機特有的超大聲音連嘩嘩的自來水聲也擋不住,李吉春沖了沖手上的肥皂泡沫,進客廳去拿手機。來電是個陌生號碼,但是大白天的應(yīng)該不會是客人召小姐。一聽,果然。那頭是個略微焦急的女聲,“是李朝暉的家長嗎?請你馬上到中心醫(yī)院來一下,我是他老師?!?/br>醫(yī)院,老師。這樣的組合讓李吉春吃了一驚,條件反射就是覺得朝暉出事了??墒欠珠_還沒多久呀,孩子出門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……是被車撞了?從樓上掉下去了?跟同學打架受傷了?!“不是不是。唉,電話里說不清楚,總之你快來吧?!崩蠋熗A送?,又補充一句:“我們在中心醫(yī)院的血液科?!?/br>李吉春懵懂地哦一聲,慌忙抓上錢包鑰匙,出門召了輛出租車便往醫(yī)院趕。一路上東想西想,心驚rou跳。很快到了醫(yī)院,拉了個護士問清楚血液科的位置,因等電梯的人太多,李吉春便三步并兩步地往樓上沖,剛上樓便看到走廊窗前立著一個年輕女子,神色凝重,兩人視線一對,那女的先迎上來幾步:“是李朝暉的爸爸嗎?”“……陳老師?!崩罴阂舶阉J出來了,便往她身后看,“我兒子呢?朝暉呢?”“還在里面作檢查,你先聽我說。”原來事情是這樣的。陳老師上課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李朝暉一直在流鼻血,流了很多,把紙都浸透了。孩子也一直在換紙,一個早上抽屜里就積了一小堆浸血的衛(wèi)生紙。陳老師看著那小山堆似的就有點被嚇到了,現(xiàn)在家家都只有一個小孩,出了什么事學校里擔待不起呀。連忙把他帶到醫(yī)務(wù)室去,結(jié)果醫(yī)務(wù)室的老師問清楚他從早上到現(xiàn)在血一直在流之后便嚇了一跳,馬上建議趕快去醫(yī)院作檢查,所以老師不敢怠慢,連忙送到醫(yī)院通知了家長。“血止不???”李吉春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奇怪的事情發(fā)生。人這一輩子誰沒流過一兩次鼻血,他們農(nóng)村出身,又不象城里人那么身嬌rou貴會得些奇奇怪怪的病,是用冷水拍拍過一會兒就好了,朝暉為什么會這樣?正驚疑間醫(yī)生開門出來:“李朝暉的家屬來了嗎?”李吉春象所有病人家屬一樣,不知為什么就在醫(yī)生面前矮了三分,一臉惶恐地道:“我是。醫(yī)生,我兒子怎么樣?”那醫(yī)生仔細地看了他一眼。也許是因為這醫(yī)生歲數(shù)還不大,還沒從感情上對生死麻木,所以他看李吉春的這一眼是隱隱帶著一點同情的,捏了一下手上的幾份檢查報告,溫和地道:“你……要有心理準備?!?/br>有一種病,叫白血病。分急性和慢性兩種,急性多見于兒童青少年。一聽到‘白血病’這不祥的名字,李吉春便象被一支冰錐刺入了天靈蓋,整個人都被凍木了。他再沒知識也聽說過這種惡疾,這不就是俗稱的血癌嗎?會死人的!“醫(yī),醫(yī)生你是不是弄錯了……”李吉春語無倫次,嘴角牽動著笑得難看?!俺瘯煵虐藲q,怎么可能……”任醫(yī)生推了推眼鏡。雖然對這位爸爸很殘忍,但他還是得這樣提醒他:“我國最小的白血病患者,是兩歲。”事實上正因為小孩抵抗力弱,免疫力低,所以才更容易患上這種疾病。李吉春噢一聲,肩頭一垮,滿臉的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