閉著眼，被扯開的胸襟，接觸到了冷空氣，又被溫熱覆蓋……

……

‘芷兒啊，娘親給你做的白糖糕喜歡嗎？’

‘芷兒，你真是娘親的寶貝！’

‘芷兒，你看……’

‘芷兒？’

‘芷兒！’

‘噌’

閉著的雙眸赫然睜開，突然沖進腦海里的聲音瞬間澆滅了所有的熱情，白芷發(fā)抖的雙唇開合：

“無印，放開我?！?/br>
這清冷的聲音透著隱忍，讓無印的唇停在了那顆淡紅茱萸的旁邊。

漆黑的眸半瞇著，遮不住情動的光，無印漸漸放開手臂，看著一臉紅暈未退，衣襟大開的人。

低沉嘶啞道：“白芷?！?/br>
這聲喚的輕，讓白芷心如搗鼓，一邊是要讓他墜入深淵的聲音，一邊是讓他魂魄升天的呼喚。

他就夾在這中間，自我掙扎。

大概是看出了白芷的不愿，無印壓下全身的□□，大掌不怎么溫柔的拉上白芷的前襟，又用披風裹得嚴實了，再開口，已然恢復以往。

“回去吧?！?/br>
白芷點點頭，再不能對上那雙黑眸。

這情動的夜還殘留著兩人的余熱，卻硬生生的被寒風吹散。

尋不到一絲痕跡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那晚之后，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別扭，連玉青都看出來了。

每每想起，白芷都騰地一下臉紅到耳根，他并沒有忘記自己那羞人的低吟，像女子一樣讓人火大。

可是馬上又會變得臉色蒼白，因為陡然沖進腦海的娘親的臉，讓他再一次無法原諒自己。

他無法否認，他竟與仇人的兒子，害自己爹娘死掉的兇手親熱，還情動萬分。

他分不清怨恨和歡愉了，只將它們混在一起，來回糾結。

湖水依然無波，天氣有些冷，白芷披著厚厚的披風，坐在長椅上看著清澈的湖面。

明日就要離開這濮陽山莊，離開這眉城，可心中依然動蕩難安，明明心中早已決定的事，又開始出現(xiàn)動搖。

那晚的幟熱薄唇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，任他如何擦洗都散不去上面的灼人溫度……

“白芷看起來似乎有些神傷?！?/br>
溫柔的聲音飄來，白芷不用回頭，就知道是誰。

“是有一些?！?/br>
沒想到白芷會老實的承認，南樓也是一怔，他緩著步子走到白芷身邊，長臂一揮掀起衣擺坐下，淡道：“可說與南樓，為你排憂？”

白芷下巴放在膝蓋上，將自己全都裹在披風里，靠著梁柱盯著湖面，好半天才應到：“吹個歡快點的曲子好了?！?/br>
“歡快？”南樓反問一聲，為難道：“怎么算是歡快？”

“聽起來讓人心情好一些的曲子?！?/br>
南樓擺了擺手中的長簫，想了好一會兒才置于唇邊，緩緩吹響的長簫發(fā)出聲音，竟還是聽不出喜悅哀愁的調(diào)子。

白芷歪頭，看向南樓：“有人說過你吹的曲子聽不出喜怒嗎？”

唇角一翹，南樓拿下長簫，淺眸閃亮：“你是第一個?！?/br>
白芷轉過頭，繼續(xù)看著湖面，“看來你一直活在謊言中?！?/br>
“我還真是可憐?！?/br>
這不是感嘆的口氣，因為南樓深知自己吹的曲子，一向都沒什么感情可言?？善磉叺娜硕挤Q贊他的曲子完美。

終于被說聽不出喜怒，竟讓南樓心中如此愉悅。

這算不算怪人？

“你也不用沮喪，我本不懂樂，可能只是我的偏見吧。”白芷難得安慰。

南樓輕笑。

午后的陽光并不再溫暖，似乎在半空被截取了溫度，怕冷的白芷裹了裹身上的披風，盯著遠處湖面的大眼印不出一點波瀾。

“都說你們濮陽山莊講的是銀子，我沒那么多銀子，倒是我這個人對你來說，可有什么價值嗎？”

白芷問的微妙，可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可以拿出來。

南樓挑唇，聽不出玩笑或是認真：“價值□□，不足矣。”

“是嗎，那我們來做個交易吧?！?/br>
“你還欠我五件事?！?/br>
白芷淡著表情，視線看著遠處，沒有落點，他淡道：“那都是騙你的?！?/br>
“呵呵?！蹦蠘且恍Γ⒉唤橐?。

“雖然不知我對你來說有什么利用價值，但是……”白芷頓了頓，再開口，“我愿意用一切跟你換一樣東西?！?/br>
“一切嗎？”

白芷收回視線，看向南樓認真點點頭，“一切?！?/br>
淺眸盯著白芷，許久之后，他應：

“一言為定。”?

☆、【一記歸程】上

?　　一個多月，眨眼即逝。

偏偏這短暫的時日，就改變了白芷的今后。

他不知道這趟來的值不值，只知道即將面對的，是更加殘酷的事情。

他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做好了心理準備，卻不知，人心難測，即便是他自己的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一早，濮陽山莊就很忙碌，南樓為無印一行人準備了最好的良駒和馬車，還有一些特產(chǎn)吃食。

原本南樓訂的是船，可聽說白芷暈船，就換了馬匹，不過玉青可把白芷笑話透了。

就算現(xiàn)在都站在湖邊告別了，玉青還在嘲笑：

“本來呢，從司城谷到眉城，走水路的話只要三日，可這一繞遠，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到了，真是辛苦了無印少爺。”

“……”白芷面無表情的聽著，反正他就是暈船，打死也不會坐船。

“回程風景不錯。”南樓站在岸邊，溫聲。

白芷點點頭，瞄了一眼無印，看那人沒注意，他走到南樓面前，壓低聲音：“能把馬車換成馬嗎？”

“無印說，你不會騎馬?！?/br>
“別聽他胡說?！?/br>
南樓笑笑，剛要開口卻被人打斷。

“還不快上車？”

白芷眼角一抽，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無印那家伙在說話。

南樓看到白芷面上的細微變化，忍不住笑道：“馬車要舒服很多，路程有些遠，坐車里，不會累?！?/br>
“就是，我家主子難得可憐你，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?！?/br>
白芷沒理玉青，倒是向南樓伸出了手，“謝謝你。”

南樓一怔，看著伸過來的手，不知其中之意，“這是？”

“這是握手，像這樣。”

白芷說著，握上南樓沒有拿簫的手，“這是我們那里打招呼的方式?！?/br>
“很特別?！蹦蠘禽p聲。

“好了，那……”白芷放開手，本想說‘再見’，卻停了口，最后只是朝送別的人點點頭。

腳剛邁開一步，白芷就又停住了，他回頭看向站在一邊，表情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遺憾的玉青。

白芷回身走到玉青身邊，微微低頭看著他。

“干，干嘛，別說你不舍得走，我們山莊可不養(yǎng)閑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