嗎？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林三酒這才如夢初醒似的應了一句，顯然剛才完全沒有把意老師的話聽進心里去；她只是急急地說了一聲：“或許我有一個辦法！”

    “你打算怎么辦？”

    林三酒沒有回答，只是騰地跳起了身，左右張望了一圈，幾步就沖向了街對面——在那兒，一塊巨大的廣告屏幕從高樓頂端砸了下來，深深地陷在了地磚里，將后頭的幾家門店都給堵得嚴嚴實實。林三酒將自己靴子的帶子系緊了些，一個回旋踢，廣告屏幕登時應聲而碎，被她給踢穿了一個大洞，嘩啦啦地掉了一地的碎片和電線。

    “你這是干嘛？”意老師似乎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。

    彎腰鉆過屏幕，被它一直擋在后面的商店看起來果然還算完好；林三酒推開門，直直走向那一排因為斷電而被吞沒在了陰影里的冰柜。叫出了【能力打磨劑】，仔細地檢查起了里面的飲料。

    “太好了，這個世界也有?！碑斔哪抗饴湓诹艘涣泻谏孔由蠒r，盡管它們外觀已經(jīng)不太相同了。她的心臟仍然跳得快了幾下，忙抽出了一瓶來；在瓶子上，一排銀灰色的字體所寫的正是“零度可樂”。

    意老師這個時候反而不再提問了。

    為了以防萬一，林三酒就著光，先是仔細地研究了一下瓶子上的營養(yǎng)成分表；在發(fā)現(xiàn)這兒的零度可樂與自己老家沒什么區(qū)別之后。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，隨即擰開了瓶蓋。

    “哧”地一聲，即使在放了兩年以后，瓶子中的二氧化碳也隨著她的動作發(fā)出了清晰的氣聲；瓶蓋一開，一層細密的泡沫頓時迅速浮了起來。

    ……現(xiàn)在，飽含著地xue顆粒的空氣，就已經(jīng)與瓶子里的液體完全接觸了。

    血管里的血液一下子加快了流速；帶著一點忐忑不安，林三酒將瓶口湊近了嘴邊，屬于可樂的那一種特殊氣息，頓時撲進了她的鼻腔里。

    暗暗地祈禱了一遍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以后。她閉上眼睛，一仰頭，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下去了大半瓶。

    “除了清水以外，所有的飲料都會叫人發(fā)瘋的?！币饫蠋熅拖袷窃陉愂鍪聦嵰粯?，輕輕地說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捂住了因可樂而打起來的一個嗝，林三酒也被自己的舉動給弄得手腳冰涼。頓了一秒，她又一狠心，將剩下的可樂也全部喝完了。

    “我的目的，就是要再一次患上精神分裂癥，”順手扔掉了空瓶子。她喘著氣靠在了冰柜上?！爸徊贿^這一次，我必須把精神分裂的癥狀維持在一個最輕最輕的程度上……這樣我才有機會再次恢復清醒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才選擇了零度可樂，”意老師發(fā)出了一聲“唔”，似乎已經(jīng)明白了她這么做的用意?！拔颐靼琢??！闶鞘裁磿r候想到的？”

    “剛遇上清久留不久的時候。因為他告訴我的信息，我就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?！闭f到這兒，林三酒忽然覺得眼前暈眩了一下，忙閉起了眼睛；緩了緩，才再次睜開了?！安还茉趺凑f，酒都不能算是食物。為什么也會叫人發(fā)瘋？清水、空氣、煙，又為什么不會？只要找到它們的相同之處，就找出了這個世界使人發(fā)瘋的規(guī)律……”

    “卡路里。”意老師輕輕地接了一句，似乎又是好笑，又是嘆息。

    “原來你也早就想到了……”林三酒近乎夢囈似的應道?！叭欢恢趺矗孟裰挥腥藃ou是例外呢……”

    雖然零度可樂上寫的是零熱量，但是事實上，它仍然含有卡路里——只是這一點卡路里的含量實在太低了，在營養(yǎng)成分表上完全可以標注成零；一接觸到了空氣中的地xue顆粒，它就完全符合了林三酒那近乎苛刻的要求：既要發(fā)瘋，又只能瘋一點點。

    當然，這一切都還只是林三酒的推論；只是當她慢慢走出店門、目光落在了面前一個人身上時，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，浮起了一個疲憊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又見面啦?！彼吐暤貙ψ约赫f道。

    “去找一張地圖，”斯巴安低下頭，一雙眼睛綠得如同深湖翡翠一樣：“……然后在地圖上，看看有沒有一家名字中帶廣場二字的酒店。”

    “廣場……？”林三酒一愣。

    因為精神分裂而產(chǎn)生的幻覺，說到底也仍然來源于她自己的意識和頭腦；這一個“斯巴安”所告訴她的信息，一定也是她潛意識里已經(jīng)知道、卻沒有留意的信息——

    斯巴安慢慢直起身體，希臘雕塑一樣流暢的肌rou線條在陽光下被蒙上了一層金邊——看起來簡直與真人無二：“……她手中拖著的那個布袋，是來自酒店的大型洗衣袋。在她拖著那只布袋離開的時候，袋子在馬路邊沿上撞了一下，露出了另一面的半邊酒店名稱標示。根據(jù)形狀補完英文的話，那家酒店應該叫做ThePza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，林三酒已經(jīng)再一次一頭扎回了那家商店里；她的運氣總算好了一次，竟然順利地在商店的收銀柜臺邊找到了這座城市的旅游地圖——廣場酒店，就在離這兒十余公里的地方。

    林三酒一口氣也沒有來得及換、以最高速度趕到了廣場酒店——提起了警戒，她小心地一步步穿過了酒店前占地廣袤的草地。由于她又一次出現(xiàn)了精神分裂癥狀，像【扁平世界】之類的能力也再次暫時失靈了；緊緊地捏住了【妙手空空】，她一連躍過了幾輛翻倒在地、彼此撞成了一團的汽車，終于來到了酒店大門口。

    玻璃門上遍布著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，從不知被什么撞碎的洞口里，呼呼地撲出了一股陰涼涼的風來。失去了電力、新風系統(tǒng)和光照以后，這家曾經(jīng)奢華的酒店此時看起來更像一個烏沉沉的黑洞，正靜靜地等待著任何走入它口中的人類。

    踩著污漬斑斑的地毯，林三酒在門口停下了腳步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進去？”意老師突然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一片寂靜里，林三酒反而被她的聲音給嚇了一跳：“你怎么還在？【意識力學堂】沒有失靈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跟你說過的，你已經(jīng)升級到中學階段了，”意老師不以為意地應道，“現(xiàn)在你的【意識力學堂】跟以前不一樣了?！?/br>
    林三酒怔了怔，好像直到現(xiàn)在才真正地把這句話給聽進耳里去。

    “我的【意識力學堂】……現(xiàn)在有什么改變？”她喃喃地問道：“我馬上就要去面對那個陌生女人了……心里有點兒沒底。中學階段的【意識力學堂】，能讓我在面對她的時候多一張底牌么？”

    “當然可以，我會把你需要知道的都告訴你的?！币饫蠋熭p聲說道。“你準備好開啟它了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