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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偶師……”她慢慢問道:“他在哪?你們也向他提供了這個選擇嗎?” “對。在他成為副本里的犧牲者之后,他的數(shù)據(jù)就被我們打開了。當我們用他的記憶片段編寫出云守九城、困住你的那段時間,我把同樣的話也告訴了他?!?/br> “那、那他怎么說?” “他說,他愿意成為我們的移民。但在此之前,他希望先見見你。”(。) ☆、592 意料不到的頑抗軍 ……數(shù)據(jù)體消失了以后,在無盡的虛空之中,忽地投下了一根絲般的白色光線。絲線盈盈一亮,光芒隨即消失了,漸漸地化作了一個人影。 林三酒靜靜地等待著,望著他一點點在虛空中凝實起來,露出了那個她記憶中的人偶師模樣。 他濕漉漉的黑發(fā)貼在面頰上、鎖骨上,更襯得他臉上仿佛沒有一絲血色。 第一次——在林三酒記憶里來第一次——人偶師眼周的亮粉沒有呈現(xiàn)出一點顏色,像一顆顆細碎的鉆石,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閃耀著透明的光澤。他還是穿著那一身黑色皮衣,隨著他的腳步,在無數(shù)白色絲線的光芒下微微地泛著光。 林三酒也在不知不覺間恢復了人身——她和人偶師都已經(jīng)被徹底解讀過了,但那僅僅代表他們是對數(shù)據(jù)體完全開放的;面對彼此的時候,他們依然需要自己的身體、自己的喉嚨。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近了,一股濃郁而不自然的香氣也一起撲上了鼻間。林三酒微微地垂下眼睛,又立刻抬了起來,與他四目相對。 二人在沉默中靜靜地站了一會兒。 毫無預兆地,人偶師出聲了。他的聲音沒有變,但林三酒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同了——或許是她難以將阿云的嗓音從自己腦海中忘掉。 “在我從陽臺上回來了以后,我在樓梯上坐了一會兒?!比伺紟煹偷偷卣f?!熬驮谀惝敃r坐的地方?!?/br> 林三酒忍不住一震:“……你都看見了。” “嗯?!比伺紟煕]有看她,他的目光越過了她的肩膀,落在她身后茫茫一片虛空中,沒有焦點。 “當時我只有一個人,坐著坐著,忽然站起來,找了一個執(zhí)法者,要來了他的衣服?!?/br> “從那以后,我就一直保留了這個打扮?!比伺紟熛乱庾R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,皮革在摩擦間發(fā)出了輕輕一聲“咯吱”?!爸劣跒槭裁矗课乙舱f不上來?!?/br> 林三酒安靜地聽著,他卻沒再出聲了。 過了好一會兒,人偶師終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。連他的氣息都像是沒有溫度似的,如同初冬的風,清清冷冷地從耳際擦了過去。 “在你走進云守九城不久以后,我仔細地考慮過怎么樣殺了你?!比伺紟熉卣f,“我考慮了很久,很全面。當你在門外哭出聲的時候,甚至連你的死相都已經(jīng)浮現(xiàn)在了我眼前?!?/br> 林三酒沒有動,連一點警惕都沒有浮起來。她只是望著人偶師的一側肩膀——他似乎一點rou都沒有,肩膀單薄而瘦弱,仿佛只是一個骨架。 “我明白。”她輕聲說道,“對不起?!?/br> “閉嘴。” 林三酒乖乖地閉上了嘴。 過了很久,人偶師才終于又一次緩緩開了口?!澳嵌螘r間,你就跟一只鬼一樣,他走到哪里,你就跟到哪里?!?/br> 她微微一怔,這才意識到這句話中的“他”是指阿云。 人偶師忽然低下頭,伸手抓住了林三酒的手腕。林三酒一驚,立刻渾身都緊繃了起來;然而對方卻沒有使力,只是拉著她的手,放在了自己的咽喉上。 原來他的皮膚還是有溫度的——很低,很涼,但正微微地溫熱著。林三酒不明白他的意思,也不知道怎么辦好,手指一時僵在了他的喉嚨上。 “它還是不大,對吧?跟我十六歲那年沒有區(qū)別?!?/br>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,林三酒能清楚地感覺到,在他溫涼的皮膚下,他的咽喉正在自己的指尖處微微地震動著。 “看的時候,感覺上……就像是這里梗了一塊磚頭。吐不出來,咽不下去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我的喉嚨緊繃了這么多年,沒有一天松開過?!?/br> 人偶師說到這兒,又忽然一抬手背,啪地把她的手給打掉了,好像這點碰觸也已經(jīng)到了他能忍受的極限。 “我明知道接下來的劇情,還是不知怎么看完了。數(shù)據(jù)體告訴我,這些所謂的愛恨情仇,只是情緒,只是大腦分泌的化學物質罷了。它們的存在,完全毫無意義?!?/br> 林三酒一個激靈,立即道:“難道你真的要接受數(shù)據(jù)體的提議?” 人偶師慢慢地轉過眼睛,與她目光相對,一言未發(fā)。 林三酒急了——她也不知道為什么,只是連珠炮般地問道:“你真的打算變成一個數(shù)據(jù)體?我……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什么,但是就算你有一段過去,那又怎么樣?沒有了它,沒有了記憶,你是誰?你還剩下什么?” 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,這反而更叫她停不下來了,對自己的話徹底沒了控制:“你做了多少年的人偶師?如今只是又看了一眼阿云,你就受不了了,你要跑了?你這樣跟一個懦夫有什么區(qū)別?你要是個男人,就他媽給我?guī)е愕幕貞浕钕氯?!?/br> 她話音一落,立即感到自己喉嚨一緊,已經(jīng)被對方的手死死地攥住了。她第一次感受到人偶師手指的力量——絲毫不遜于黑澤忌。 人偶師低下頭,冷冷的呼吸噴在了林三酒的皮膚上。他身上濃郁冰冷的香氣撲了出來,不過她一張臉早漲得通紅,什么也聞不見了。 “讓我提醒你一句,我還沒有徹底放棄殺掉你的想法。不過在你以前,我還有兩個目標。別逼我跳過他們?!彼偷偷卦诹秩贫溥呎f道,手上忽然一推,將她推出去了幾步。 林三酒使勁咳嗽了兩聲,捂著自己生疼的喉嚨,嘶啞地問道:“……誰?” 人偶師一臉厭惡地搓了搓手指,仿佛要把從她身上沾的灰抖落似的?!皵?shù)據(jù)體,和……宮道一?!?/br> 林三酒的喉嚨還痛著,卻忍不住出了長長一口氣,急忙忍下了自己唇邊就快要浮起來的一點笑意?!拔摇瓏標牢伊?,我還以為你真的要……” “閉嘴?!?/br> 她果然又閉上了嘴。只不過歪頭一想,林三酒不知想起了什么,忽然神色一震,帶著幾分詫異地看了人偶師一眼。 對于數(shù)據(jù)體來說,他們兩個現(xiàn)在都是完全開放的數(shù)據(jù)池——人偶師的任何想法都瞞不過數(shù)據(jù)體,也就是說,他沒法對數(shù)據(jù)體說謊才對…… 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