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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意識以為陸宜南的哥哥應該比他大不了幾歲,所以沒能聯(lián)想到連自己都得喊學長的陸北川。他哪里知道伯母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。那哪用得著一見如故啊,他們本來就是老朋友了。渝雪松比陸北川小兩歲,上同一個高中,這其實算不上巧,像他們這樣的,肯定得上A市最好高中,那也就是二選一的幾率了。他們倆都是表面好學生,其實愛玩愛瘋,所以上高中就玩在了一塊兒,后來陸北川來到H醫(yī)科大成了渝院長愛徒,兩人又是一拍即合,整天同出同進——當然,純潔的兄弟情。直到后來出了變故,約莫算是渝雪松這個當兄弟坑了陸北川一把,對不住他,讓他不得不出國避風頭,他們兩人的聯(lián)系因此少了很多。——說回他們倆關系好的時候,某次渝雪松打賭輸給陸北川,被委以重任,教陸宜南英語。說來挺好笑的,他們聊過那么久,也沒記住對方名字,再相見還是陌生人。那時候陸宜南沉迷網(wǎng)游,家里不讓他用電腦,智能機也還沒普及,所以他們倆都是通過電話教課,花了不少話費,沒見過面。那時候渝雪松以‘花天酒地’形容都不為過,能把陸宜南放心上就怪了,他連人家名字都不記得,就管人家叫‘陸北川的學渣弟弟’。陸宜南就禮貌多了,管他叫哥,但在心里喊他:第八個陸北川用來敷衍我的狐朋狗友——陸北川從小到大都干著這事呢。這兩個人呢,一個不是認真教的,另一個不是認真學的,每堂課到后來都不怎么學知識了,就開始天南海北的瞎吹胡侃。反正對面幾乎是陌生人,聊起來也沒什么禁忌的,有時候有花花草草來找渝雪松,他也不掛電話,就和人家調(diào)笑幾句敷衍過去,全程都讓陸宜南聽了,陸宜南就在電話那邊一個勁的嘖嘖嘖。陸宜南給他講自己在學校發(fā)生的事,講少年人的煩惱,偶爾隱晦的提起對性向的困惑,渝雪松就沒認真聽,也沒認真答,只是告訴他,順其自然,你開心就好了。陸宜南反而聽進去了:開心就好。挺多事情,和身邊的好友、和親人并不好開口,但對陌生人卻能知無不言。渝雪松經(jīng)常在外面玩晚了、喝多了,回來微醺狀態(tài)和他打電話,而陸宜南處在那樣過渡的青春期,困惑的東西太多了,必須找個人說說,所以他們倆像打深夜電臺似的,算是交心了,什么事都聊過一二。到后來,他們完全是默契的不去問對方名字,保持陌生人的狀態(tài)最好、最不尷尬。也不記得兩人是怎么就不聯(lián)系了的,大約是課業(yè)繁忙,也可能是交了新朋友、新戀人,總之是把對方忘的差不多了——其實也就相當于聊嗨了的網(wǎng)友,誰還記得十年前的網(wǎng)友呢?加上陸北川突然遠走國外,他們間的關聯(lián)因此也中斷了。他們誰也沒想到,兜了一個圈,少年長成大人,大人用起了保溫杯,兩人還能坐上一輛車,回同一個家。這不是緣分是什么呢。大約真有那么一根紅繩,牽著他們身上,那上頭,應該就寫著‘天賜良緣’。第21章第21章說回陸渝二人離開家之后——某位姓陸名大黃的朋友立刻躥了起來,像得到了某種解放似的,開始了第一回進城的撒歡。卷紙像雪花似的散了一地,沙發(fā)墊遷徙數(shù)米來到門口,上頭浸了可疑液體,某本做了筆記、折了頁的時尚雜志引發(fā)了大黃同志極大的興趣,烙下了‘到此一游’的爪印,和渝雪松的字跡交映生輝,更別說它還在皮鞋里拉粑粑……可以想象,當二人打開門看見這一幕時,神情一片空白。陸大黃迅速躲到沙發(fā)后頭,露出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偷看。陸宜南:“……”“夜宵涮狗rou吧?”渝雪松:“……”他彎腰,撿起腳邊一張彩圖,那是雜志上撕下來的尾頁,上面用簽字筆寫著:佛手柑伴手禮、墨鏡Ray-Ban、鑰匙鏈DiorHomme……這是他看完這本總出來的購物清單,并伴有陸大黃已閱的爪印。陸宜南瞄一眼,小心翼翼恭維道:”師兄……品味真好?!?/br>渝雪松無言以對,只能說:“大黃也是?!?/br>陸大黃聽見有人喊自己,便弱弱的、小聲的汪的一聲,以此試探他們倆。陸宜南簡直快給這位大神跪下了,在哪亂來不好,在師兄家亂來,簡直給他添了成倍的焦頭爛額。他趕緊進屋開始收拾,心想,完蛋,這得收到大半夜去——其實本來也已經(jīng)下半夜了。渝雪松慢慢走進來,預備推開臥室門去巡查一圈,陸宜南趕緊探出頭去,大喊:“等等!等等!”渝雪松動作一頓,回頭,“怎么了?”陸宜南把狗塞到窗簾后面,蒙住它賊溜溜的大眼睛,然后才說:“行了行了,你開門吧,不能讓這丫看見,看見就學會開門了,以后臥室也要遭殃,在訓好這貨以前,一定要防著它點?!?/br>領養(yǎng)陸大黃以后,被它這幾天乖巧的表現(xiàn)所蒙蔽,完全沒想起來:這貨是只野慣了的田園瑰寶,平時都在山林田野里頭上躥下跳的,能規(guī)矩到哪去?渝雪松終于撲哧笑了,開門還得防著狗!他還挺配合,好整以暇道:“蒙緊了沒,我開門了啊。”陸宜南認真檢查,點頭,“合格,開吧?!?/br>渝雪松便開了房間門,巡視了一圈,此處尚屬于安全地帶。陸宜南這才松了口氣。渝雪松從房間出來,沒急著收拾東西,而是先給自己泡了杯紅棗枸杞茶,端坐在沙發(fā)一角——完好的一角,暫時休憩了一會兒。他不緊不慢的說:“別收了,明天家政來收,陪我坐會兒?!?/br>陸宜南正忙前忙后,恨不得覺醒什么異能讓這片兒恢復原狀,可惜未能做到。他是越收拾越發(fā)現(xiàn)大黃戰(zhàn)績斐然,沙發(fā)腿啃壞了,布罩被標記了,游戲手柄失蹤了,大批固定的不固定的資產(chǎn)都折舊折的不忍直視了。他聽渝雪松喊他歇著,便沮喪的拖著尾巴走到渝雪松面前,道歉說:“對不起啊師兄……”“沒事,”渝雪松握著個杯子,心態(tài)很佛系,“狗就像小朋友,搗搗亂是正常的,還小呢?!?/br>陸宜南看看他,又看看四周一片狼藉,心想這人還真‘臨危不亂’,毀成這樣他還拿著個保溫杯在沙發(fā)上坐著,真服了。“不小了……”陸宜南嘟囔,“說是快一歲了,那都青春期了呢?!?/br>渝雪松勾著唇,心想,那不是隨你呢嗎,你青春期也鬧騰著呢。他放松的靠在沙發(fā)上,拍了拍旁邊空位,朝陸宜南說:“來,陪我聊會兒天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