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，兩個小梨渦甜得眾人挪不開視線，一一與前來寒暄的人打過招呼，穿過人群，走到毓芝面前。

    毓芝抬起頭來看她一眼，待看清是她，有些瑟縮地站起身來，福禮道：“燕王妃萬安。”

    靈芝見她們二人位于角落，身邊最近的人都隔了兩扇屏風(fēng)，低聲道：“大姐不必客氣，秀芝近來如何？”

    毓芝身子一抖，抬起眼來迅速掃了一眼靈芝，又垂下去。

    她前兩日剛陪著秀芝去了一趟應(yīng)氏所在的田莊上，這安靈芝這么問，就像知道她們二人私下聯(lián)系緊密一般。

    她怎么會知道？

    秀芝緊抿住唇，以前她在靈芝面前還可以長姐身份自居，安敄暗示過她，她還有些懵懂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她終于明白，為何娘會對這個嫡妹又恨又厭，原來她根本不是和她一樣是娘肚子里爬出來的。

    而和秀芝去向應(yīng)氏求證，更證實(shí)了這一點(diǎn)，安靈芝，本來是那個早就滅族的香家的人?。?/br>
    她對安靈芝的怨恨陡然間模糊起來。

    恨她嗎？恨，若不是這個來路不明孤女，娘怎么會為了她一次次和爹吵鬧得不可開交？

    可拿她怎么辦呢？她束手無策，如今她只是秦王府中一個影子，要錢沒錢，要人沒人，就連像當(dāng)初那樣拿剪刀捅向安靈芝的勇氣都磨沒了。

    靈芝見她以沉默對待，也不惱，接著道：“秀芝去打聽我身世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毓芝又是一抖，捏緊了手頭帕子，她連她們?nèi)プ隽耸裁炊贾溃?/br>
    毓芝抬起頭來，冷冷看向靈芝：“你既然什么都知道，還問我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也不知為何秀芝如今對靈芝那么感興趣，許了她兩幅鑲金頭面，讓她陪著她去見應(yīng)氏，打聽靈芝出身。

    靈芝從毓芝的反應(yīng)，猜到自己所料無誤，放眼看向廳內(nèi)眾人，嘴上接著說道：“那這次秀芝又拜托你怎么助她對付我？”

    毓芝后背漸漸浸出冷汗，為何她總覺得自己像被靈芝捏在手心里的？

    她直直盯著靈芝，眼神卻變得緊張起來，莫非，她都知道她們盤算的一切了？

    當(dāng)日從香河田莊上回京的馬車?yán)铮阒ヅc她說起浴佛節(jié)的計(jì)劃，并允諾事成之后，再許她千兩銀票。

    如今比起害靈芝，銀票更讓她動心，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(yīng)下來，可這些事情，當(dāng)時(shí)的馬車?yán)镏挥兴齻兌?，安靈芝怎么會知道？

    靈芝任她打量自己，并不看她，也不催她說話，只幽幽嘆了一口氣，“念在我們二人以姐妹關(guān)系共處十多年的份上，還是想告訴你真相。我只是可憐你，糊涂一世，反替仇人跑前跑后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到底想說什么，我不懂?！必怪ゴ瓜卵?，冷冷出聲，越看靈芝艷光四射的臉龐，她越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如泥。

    “嫁到秦王府，開心嗎？”靈芝忽然問。

    毓芝咬住了唇，她今日是報(bào)復(fù)來了嗎？故意戳她傷疤來了嗎？

    她半晌方強(qiáng)撐著抬起頭來，伸手端了一盞茶，送到嘴邊，飲了幾口。

    開心？她放下茶盞，面上浮現(xiàn)一絲冷笑。

    這個秦王，當(dāng)真是塊冰，和她印象中風(fēng)度翩翩的凌厲少年截然不同，每日只陰沉著臉，不，她就連他陰沉的臉都見不到幾面。

    這樣的日子，有什么盼頭？

    祖母給她的香，她連派上用場的時(shí)候都沒有！

    靈芝見毓芝神情盡收眼底，也學(xué)她的模樣端起一杯茶，閑閑在手中晃了兩下，“那你想不想知道，當(dāng)初究竟是誰，害你不得不入秦王府為妾的呢？”

    ☆、第319章 仇家之女

    毓芝緩緩抬起頭來，盯緊了靈芝，“你這話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靈芝就著茶盞輕抿一口，“你身邊那個偷了香囊出去的丫鬟，說是周娟娟收買了她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毓芝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有些震驚的看著靈芝，她這時(shí)才發(fā)現(xiàn)，一直以來，她都不了解這個嫡妹，不，養(yǎng)妹。

    她以為她膽小懦弱，在安府內(nèi)宅中毫無倚靠，可每次有事情，她總能安然無恙躲過去，她一直以為是運(yùn)氣。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她居然能頭頭是道說出她和秀芝的瓜葛，又說起香囊的事，毓芝是真的有些認(rèn)不出眼前的安靈芝了。

    靈芝并不回應(yīng)她的眼神，只淡淡道：“那個丫鬟，被打得半死發(fā)賣了出去，后來，我的人找到并救活了她，現(xiàn)在就安置在香河一處莊子上?！?/br>
    當(dāng)初她讓翠蘿安排人找到了那個丫鬟，并養(yǎng)在了丁小四他們村子里，在看到周娟娟手里的信之后，立即拿著信派人去將那丫鬟審一審，那小丫頭立時(shí)招認(rèn)了安秀芝。

    靈芝繼續(xù)道：“你若感興趣，可以親自去問問她，究竟是誰指使她去偷的香囊，她現(xiàn)在的答案，或許和之前會不一樣。還有，以周娟娟一個和安府八竿子打不著關(guān)系的人，她又如何找到你蕙若閣中的丫頭身上去呢？”

    毓芝聽得心頭驚疑不定，她不是沒想過這事兒有貓膩，就是那時(shí)候安府恨不得把這事挖地三尺埋起來，哪還能長久放到面上來研究，且當(dāng)時(shí)聽說能嫁入秦王府，她還是有幾分開心的。

    毓芝咬著唇，看著靈芝，終于正色起來：“王妃何妨直言相告，究竟是誰？”

    靈芝搖搖頭，從懷中掏出周娟娟那封信，“到現(xiàn)在你還猜不出是誰嗎？”

    毓芝狐疑地接過信紙，展開一看，雙手漸漸哆嗦起來，信上明明白白告訴周娟娟，讓她想辦法拿到宋琰身邊的魚戲蓮葉香囊，那是她與宋琰的私定終身信物！

    而落款是，安四姑娘！

    毓芝猛地抬起頭看向靈芝，“這……你?！?/br>
    靈芝無奈一笑，“大姐還看不出？若真是我寫的信，會傻乎乎落下自己的名字？”

    毓芝恍然搖搖頭，這字跡她并未見過，可不是靈芝，會是誰？

    她看著靈芝略帶嘲諷的笑，腦中閃過一張總是文弱羞怯的臉，“安秀芝？”

    靈芝見她總算是反應(yīng)過來，輕嘆一口氣：“在安府中，也就她最了解你。更何況，這件事若萬一被周娟娟捅出去，她還能順帶在我身后插一刀。而可憐大姐你，反而幫著她來對付我，真不知道你是圖什么？”

    靈芝的聲音沒有恨意，只有作為旁觀者的漠然，還帶著一絲可憐。

    毓芝還有些難以置信，雖說秀芝有時(shí)候和她是有點(diǎn)不對付，但她自問沒有對不起安秀芝的地方，她竟然用這么狠的手段毀她一生？！

    她想起在應(yīng)府當(dāng)著所有人名聲毀于一地的時(shí)刻，想起滿京城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，想起她跪倒在安府祠堂的絕望，想起沒有親迎沒有拜堂被一抬小轎悄無聲息抬進(jìn)秦王府，想起獨(dú)守空房銀錢拮據(jù)的這些日子，她本來將這筆賬算在安靈芝頭上，沒想到，卻沒想到始作俑者原來是那個默不作聲的安秀芝！

    毓芝的手狠狠捏成拳，指甲深掐到rou