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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琰伏地撿起那張紙,掃了一眼,心中的寒意如天山之冰。 那信上所言,安家出了大事,讓安敏速速帶著家眷,逃到東海避難。 信后頭留著安懷析的私章,筆跡印章都對得上,絕沒有錯! 這么說來,安家確實在那金猊玉兔香中動手腳了? 可沒道理瞞著他呀? 還有個安毓芝在他秦王府上,安家這是拋棄她了么? 宋琰緊緊蹙起眉,這里頭,究竟是發(fā)生了什么事? ☆、第416章 置之閑散 “安大跑了?”宋琰仍是難以置信。 安懷析到底打的什么算盤,這么大的動作,竟然一點風聲都沒透過,連商量都不曾與他商量過一次! 宣德帝仍是氣憤難抑,“跑了!不但跑了,還將朕派去追的人殺了個精光,好個安懷析,有這樣的本事!枉費朕如此厚待于他,這個狼心賊子,當年就連自己的姻親都能下手,狗改不了吃屎,朕當初就不該一直這么信他!” 宋琰聽宣德帝將市井臟話都罵了出來,知他必是氣到極點,而當務之急,是洗清自己與安家的關系! 他迅速思量著,就地一磕頭:“求父皇明鑒,兒臣一片忠心于父于兄,從未有過其他心思。安家出了安懷析、安懷松這樣的亂臣賊子,其罪當誅,為證兒臣清白,兒臣愿親自帶人追捕罪臣安懷析!” 宣德帝對宋琰的話半信半疑,他雖調查所得,在金猊玉兔香香息改變前兩日,確實是宋琰與安懷析密談過幾句,但畢竟是自個兒親兒子,沒有確鑿的證據(jù),他也不能完全相信是宋琰在背后主使。 更何況,這個兒子也替他辦了不少事。 他將他拘在宮里,就是防著他跑去給安家通風報信,而如今宋琰沒能傳出去消息,安家的人卻仍然跑了個一干二凈,那說明安家所聯(lián)合的,或許另有其人。 也或許,根本就是安懷析膽大包天,想替他們安家自個兒謀個富貴出路。這安懷析多大的膽子,多狠的心思,他宋謹是最清楚的! 而現(xiàn)在安家人死的死,逃的逃,這線索一斷,他怕是再查不出什么來了。 宣德帝蹙起了眉,冷冷看向宋琰:“安家這邊,朕自會派人去追!你暫且回府去吧,所有差使都先放下,好好休養(yǎng)一番,順帶籌備大婚?!?/br> 宋琰心涼下去,這便是仍不信他了。 所有差使一放,他手頭再無半分權力,這個父皇,終究是薄情啊,枉他為他打拼這么多年,到頭來,一個毫無證據(jù)可言的嫌疑便讓他被置之閑散。 這么下去,會落得什么結局,他異常明白。 宋琰垂下頭應喏,心頭的斗志卻前所未有的高揚,既然父皇靠不住,他只能靠自己! 宋琰被一眾護衛(wèi)半押半送,送出了乾清宮。 一到廊下,空曠的廣場上,冬月的朔風夾著刀子一般刺在臉上,冷勁兒直透骨子里。 宋琰渾身一哆嗦,在殿內被暖意熏得有些發(fā)暈發(fā)脹的腦筋漸漸活泛起來。 一些方才和往日沒能注意的線索從記憶中浮現(xiàn)出來。 今日之事,他之所以會被牽扯進來,究其源頭,還是他找了安大談話,而他之所以會找安大談話,乃是宋珩頭一天晚上提醒過他引魂香的事,還特意點出,靈芝或可以幫忙。 而在安二調整金猊玉兔香前兩日,也剛剛好依他所言,去找過安靈芝。 這是巧合嗎? 宋琰默默然,背著手,走進凜冽的夜風里。 乾清宮外拐角處,一個人影靜靜立在墻角,看著宋琰的背影。 待宋琰等人走遠,那人甩甩衣袖回頭,往東走去。 他身后高墻的暗影中,這時才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,邁著沉穩(wěn)的步子,默默跟在他身后。 二人不發(fā)一言,待走到快到東宮的甬道時,前頭人停下了腳步,回轉身來,冷冷道:“程逸風,你究竟是誰的人,你們程家打的什么算盤?” 說話的是宋玙,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程銓之子,現(xiàn)任五城兵馬司指揮使,兼著羽林衛(wèi)副統(tǒng)領的程逸風。 程逸風仍是平日里那般恭敬溫和的模樣,不卑不亢道:“臣是皇上的人。” 宋玙冷冷一哼,“那你叫我來看宋琰干什么?莫非也是父皇讓你來的?” 程逸風抬起眼來,神情溫和依舊,眼神卻犀利如鋒,看向宋玙。 “殿下若還糾結于周家之結,怕是會失了偏頗。周家若在,殿下與當今圣上,又如何能如此父子同心?殿下難道還看不明白,只有周家去了,殿下這位置才如今日般安穩(wěn)嗎?” “下官誠然是終于皇上,而將來殿下登基,繼承大統(tǒng),下官忠的,便是您這個皇上,敢問殿下,是像下官這樣忠君的人您敢用?還是只忠于您,卻不忠于圣上的人您敢用?” 宋玙被噎了個正著,他難道敢用不忠于宣德帝的人? 那他把自己擺到了什么立場?那不是有造反之心嗎? 他完全駁斥不回程逸風的話,更何況程逸風有一點說的沒錯,周家倒下,對他來說反而不是壞事。 父皇并未如預料中一般,將宋琰立為太子,取代他的地位,恰恰相反,反而處處維護著他,更是下定決心將宋琰遣往封地。 宋玙真是欲哭無淚,早知如此,讓周家放棄手頭兵權,不就大家都好? 他總算是看清楚了,宣德帝要的是什么,不過是制衡求穩(wěn)而已。 可惜,說來易,做來難,尤其是握過權柄的人,能再放手的又有幾個? 如果從來一遍,要讓周騰芳主動放棄兵權,只怕周家當天就會奪宮起義。 宋玙想到周家,嘆一口氣,冷冷揮一揮袖:“這么大冷的天,你有話就直說吧。” 程逸風一抱拳,正色道:“下官讓殿下來此,也可以說是圣上之意,殿下萬勿以為如今大事已了,四下安好。蛇冬眠蟄伏時的溫順,不代表失了兇性。斬草若不除根,待來春,恐新芽又生。下官言盡于此,望殿下三思,把握機會?!?/br> 說完,一揖首,回頭而去。 宋玙目色陰晴不定,看了看天色,轉頭往坤寧宮去。 “你說的都當真?”早早窩進榻上的周皇后起了身,披著厚厚的鼠皮錦裘,懷里還抱了個手籠子,來到外頭榻上坐下。 自從周家出事,她被解禁以來,身子就有些垮了,格外怕冷,特別這冬日的夜,恨不得將所有門窗都緊閉上,再燒上一圈炭盆,哪兒都不去。 宋玙見她臉色不甚好,嘴唇一絲血色也無,暗自嘆了口氣,點點頭道:“是,兒臣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,父皇懷疑是宋琰在背后指示安家,如今安閣老已逃走不知蹤跡,安二畏罪自殺,安家老太太也沒了。若不是那綠萼梅死得奇怪,怕父皇怎么著的道都不知道!” 周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