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閱讀12
別蜂起單手托著江笠,也不去找火折子,右手往燭臺燈芯上一拂。數(shù)十根火苗“呲拉”竄起,燒得整個屋子亮如白晝。“沒事了?!眲e蜂起溫柔地注視著懷里的少年。沒想到這小書生還有這么柔軟的一面,倒是挺可愛的!在一片溫暖又明亮的氛圍中,江笠慢慢睜開眼睛。然后,他毫不留戀地推開別蜂起。腳踏實地后,他先是長長吁出一口氣,一顆心還在胸腔里怦怦大跳,臉上卻已經恢復從容。若無其事地拍拍衣袍,他一指對面木凳,對目瞪口呆的別蜂起說道:“請坐。說吧,深夜前來,有何貴干?”別蜂起隼眼一瞪:“你剛才不是這樣的”江笠淡然一笑,仿佛很羞愧似的擺擺手:“見笑,見笑!”這書生!是不是白眼狼不知道,但可以確定,一定是只狡猾的小狐貍!別蜂起又好氣又好笑,只能狠狠地往旁邊一坐。他本就是靈光一閃,跑來嚇唬嚇唬江笠,哪有什么正經事好說?他抬眼看江笠。江笠正以指間輕捻狐裘絨毛。別蜂起見他一舉一動之間,頗有些云淡風輕的嫻雅之態(tài),十分賞心悅目。他從未見誰整理個衣服能像江笠做的這么好看,不覺失了神。等回過神來,登時尷尬得他想大發(fā)雷霆。他無話找話道:“你體內怎么有骨冷黑氣???得罪誰啦你?”江笠想起方才對方窺探過自己臟腑,不動聲色道:“骨冷黑氣?”“體內有詭氣阻滯,無法修煉玄氣?”“是。”“手給我?!?/br>江笠伸出手腕。別蜂起將手搭在江笠脈搏上,凝神細思片刻,眉宇越皺越深。“在經脈中潛伏太久,很難驅除啊?!?/br>別蜂起站起身,在屋里來回踱步。江笠知道他在想辦法,故而只是安靜等待。別蜂起停下腳步。“想起來了!小書生,你真該慶幸能碰上我!因為驅除骨冷黑氣的法子,連我爹他們都不知道,我敢說放眼北漠,知道的人也寥寥無幾!而我卻剛好就知道一個!”這還是他在外歷練時,一次偶然機會下在拍賣會獲得的一份古老秘方。見江笠目光期待,別蜂起話鋒一轉,單手撐在桌子上,俯身湊近江笠,勾唇邪笑道:“不過,我憑什么告訴你?你求我啊!”9章結發(fā)為夫夫別蜂起雖非魁梧強壯,但也挺拔威武,一表人才。他一俯身,江笠立刻有種遮天蔽日的壓迫感。江笠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,聞言只是失笑:“好,我求你?!?/br>他目光平和,語氣溫柔,神情堪稱慈愛,那模樣不像求人,倒像在哄小孩子。別蜂起“哈”地大笑一聲:“這話你也信!我逗你呢!”江笠搖頭無奈道:“我以誠待君,以為君亦會以誠待我?!?/br>他神情依舊溫和平緩,分明沒有半分譴責在其中,但他身上仿佛有一種傳染力,能夠使人靜下身心去聆聽他,思考他,甚至認同他的立場,在他面前含羞抱愧,悔過自新。別蜂起胸口一堵。心道這小子真他娘的邪門。“行了,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,我就告訴你!不僅告訴你,藥方上一些藥物難尋,我還可以幫你收集,是了,我不日便可突破至玄王,到時還可以幫你疏導經脈。怎么樣?”江笠從容頷首道:“愿聞其詳。”別蜂起按住江笠肩膀,一眼不錯地盯住江笠:“我們成親吧。”江笠一愣。別蜂起飛快道:“你別胡思亂想!你有想得到的藥方,我也有想得到的寶物!咱們成親是假,交易是真。成親后絕不互相干涉,以一年為限,如何?”江笠想了想,覺得這倒是可以接受。一來他可以盡快驅除那絲詭氣,二來也可最快在蕪地堡立足,借蕪地堡勢力尋找斬鈺。“可是別叔叔與云姨若知道”“他們不會知道的!咱們就演演戲,一年后就說性情不合,和離唄!”江笠點頭:“好吧,互不干涉,一年為限?!?/br>別蜂起伸出右手:“擊掌為誓!”“好,擊掌為誓!”兩只手“拍拍拍”擊打三次。二人相視一笑。這會就算是盟友了。江笠與別蜂起的婚事一日之間傳遍整個蕪地堡。堡內上下無不歡天喜地,喜得別夫人笑不攏嘴。旁的事盡皆放到一邊,一整天就忙著張羅婚禮,發(fā)送喜帖,采辦喜房需要的物件。江笠背手站在檐下,看仆人掛一對大紅燈籠。別蜂起啃著一個青棗從外邊走進來,見他看得入神,不由饒有興味地歪著腦袋望他:“這有什么好看的?”江笠微笑道:“有意思?!?/br>他想起昔日與桂臣雪兩情相悅時,桂臣雪曾偷偷買過一對龍鳳燭插在燭臺,又剪了個歪歪扭扭的雙喜貼在床頭。二人背著旁人偷偷拜了天地,后來好幾年,也像尋常夫妻那樣守著彼此過日子。可惜,從來不曾相知。別蜂起道:“瞧你高興的,不知道的,還以為你多高興跟我成親呢!”江笠頷首道:“畢竟是喜事,哪有不高興的?!彼D頭專注地注視別蜂起,聲音溫柔地問道:“你呢,二公子,跟我成親,會高興嗎?”他目光溫存繾綣,聲音干凈清朗,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,都不忍心拒絕他的邀請。別蜂起一顆心登時在心口怦怦直跳,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。猛地背過身,他朝后拋出一顆青棗。青棗穩(wěn)穩(wěn)落在江笠懷中,這準頭,倒像他背后長了雙眼睛似的。“給你吃!”別蜂起干巴巴地說了一句,然后朝外邊大步流星走去,像要去尋仇挑事似的,走得氣勢洶洶,十萬火急。江笠好笑地把玩了手中的青棗,輕聲道:“我喜歡吃紅棗,比較甜?!?/br>別蜂起猛地轉身走回來,把青棗一把搶走:“不要就算了!我告訴你,蕪地堡沒有紅棗,想吃想都別想!”“哦。”江笠笑了笑。二人一前一后朝外邊的田埂漫步走去。遠遠便見天色漸漸灰暗,遠方彤云沉沉,幾家農舍炊煙筆直上升。風仿佛停滯了,一路走來,倒比蕪地堡內暖和不少。田埂間鋪著一層薄雪,布靴踩在上邊能聽見沙沙碾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