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鬧。許是因為今天七夕,又有游船經(jīng)過,這會兒出來觀燈賞船的人格外多,幾人費了一點力才穿過人群擠到岸邊的渡口上。整個渡口已經(jīng)被彭家商隊包了圓,花飛從車上卸下幾壇好酒,賄賂了渡船的船夫讓他們靠邊站,讓出渡口等待游船。沒過多一會兒,在人們的歡呼雀躍之中,那艘豪華游船閃亮登場,兩層的船身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花燈,倒映在河水上,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灼眼。李祎一看這船花里胡哨、穿金戴銀的游船,無端聯(lián)想起了那輛掛滿雞零狗碎的馬車,眼皮狂跳起來:“這船……是從哪里來的?”彭彧嘿嘿一笑,咧出滿口白牙:“冼州?!?/br>李祎:“……”鬧了半天是自家的船,坐自家船游河,這群人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。這么氣派的船除了彭家,方圓百里也沒人做得出來。龍王搖了搖頭,對于彭家人的奇葩愛好實在理解不能。河面被游輪的船頭破開,水聲激蕩,在船尾散開大片的漣漪。那船行駛到渡口附近,葉榮倏地飛身而出,高大的身軀在河面上來了一個靈巧的登萍渡水,雙手扣住船舷輕輕一扒,在人們的驚呼與叫好聲中一躍翻上甲板。船上的護衛(wèi)顯然訓練有素,見到有人不打招呼登船立刻做出防御之態(tài),待看清了來人,又不動聲色地迅速歸回原位。葉榮跟船上的人做了簡短的交流,那船便打了舵,四平八穩(wěn)地朝渡口駛來。游船在本不??康亩煽谕2矗搴玩?zhèn)的百姓瞬間興奮得炸開了鍋。李祎被噪雜的人聲吵得有些頭疼,實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呆,不等那船挺穩(wěn),便足尖點地,輕飄飄地掠上了高高的船身。九淵盡職盡責地追隨著自家龍王,跟在他身后飛身上了船。潛岳有些猶疑不定地瞅了瞅彭彧,可惜也不過猶豫了一秒,就果斷地“叛國投敵”,追著兩條龍去了。彭少爺一個人被孤零零撂在原地,笑容僵在臉上,在河風中衣袍獵獵,身形蕭索。彭彧挨了花飛好一通嘲笑,這才通過徐徐展開的梯板上了船,跟船上迎出來一個方頭闊耳的中年男人一陣寒暄,不緊不慢地在船頭找到李祎,用力在他肩頭拍了一下:“太不夠意思了你。”游船重新起航,龍王瞇著眼站在那吹風,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“嗯”。彭彧伸了個懶腰,繼而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:“好幾年沒出來坐船了,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今天七夕,這段時間過得不三不四的?!?/br>李祎一抽嘴角:“顛三倒四?!?/br>彭彧煞有介事地點點頭,表示自己虛心接受——改不改另當別論。兩人站了沒一會兒,就被招呼著進了船艙。船上除了彭家護衛(wèi),還有沿河一線各地的富人商賈。雖說這些地方相比冼州基本屬于窮得乞丐見了都要倒給錢,可彭彧作為一個資深的“jian商”,還是要不遺余力地榨干這些富人身上最后一滴油水——反正這錢他不賺,也不會被拿去做慈善,不賺白不賺。船上歡聲笑語處處笙歌,美酒飄香美人坐懷,富人們每一口呼吸都吐出的是金子,吸進的是糜爛。彭彧這個富人頭頭則恰恰相反,手里的“奢靡制造機”正耀武揚威地把河面攆得“嘩嘩”亂叫,鯨吞似的收斂著大把大把的錢財。幾人進了船艙里最安靜的一處包間,也沒要什么陪酒的歌姬舞姬,開了幾壇好酒就開始互相勸罰。彭彧牙疼似的抽了口氣,就知道姓花的女人不安好心,每次見了面不喝個爛醉如泥根本別想回家見列祖列宗。彭彧上來先被這婦唱夫隨的花葉夫婦灌了三大碗酒,瞬間被噎了個眼冒金星,差點滾到桌子底下去。龍王甚至不需要人灌,作為一只壓抑本性多年的資深酒鬼,他還是頭一回在人間聞到這么好的酒,登時被酒香勾了個五迷三道,拎起一壇往窗框上一坐,就著河風痛飲起來。潛岳姑娘雖然肚量如山,可酒量就像愚公移完山似的一馬平川,幾乎也就比“一杯倒”強了那么一絲,比“一碗倒”弱了那么一線,早早在桌子底下躺倒,找周公徹夜長談去了。九淵偷偷尋了個墊子給她墊在腦袋底下,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,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攔一攔放飛自我的龍王,還是替叫苦不迭的彭少爺擋一擋酒。思來想去終于決定隔岸觀火,愛誰誰吧。豪華游船彭家出品,必屬精品,穩(wěn)得如履平地。幾人一直喝到后半夜,不知給河里的水生動物貢獻了多少泡“甘露”,個個眼神迷離面紅耳赤,南北不分晨昏不辨,指桑罵槐指鹿為馬,除了九淵,在座的沒一個還清醒著。這位心累的護衛(wèi)抬眼瞄了一眼自家龍王,龍王看上去神色如常??蛇€不等他舒一口氣,就聽“神色如?!钡凝埻醢l(fā)生一聲曖昧不明的哼唧,一個倒栽蔥從窗框上栽了下來——有人喝酒臉紅,有人喝酒臉白,龍王顯然是臉白的那個,加上他本身皮膚也白,一時間竟看不出這人到底醉了沒有。他站不穩(wěn)的步子和搖晃的身形終于出賣了他,九淵哀嘆一聲,連忙上前扶?。骸巴?,您醉了?!?/br>龍王不置可否,也不知耳朵是否還在工作。他軟綿綿地揮開九淵,朝著彭彧的方向邁出一步——“咚”一聲,整個人撲在了桌子上。九淵目不忍視地捂住了臉。彭彧也被灌得三魂七魄都化在了酒里,被這聲巨響驚動,艱難地一掀眼皮,看到面前白影,想說話,張口就是個酒嗝。他頭重腳輕地撐著自己的腦袋,總覺得一撒手,腦袋就要從脖子上咕嚕嚕地滾下去。李祎把自己的臉跟桌面來了個親密接觸,只覺頸邊的傷漲得厲害,血脈奔涌著幾乎要燒起來了。他有些難受地皺起眉頭,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說:“王,您悠著點,別把船壓沉了?!?/br>他很想反駁一句自己有那么沉嗎,隨即發(fā)現(xiàn)舌頭完全不受控制,rou體和靈魂貌合神離,渾身一麻一癢,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九淵話里的意思。最后一絲意識頑強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形,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化作鵲橋上一只飛鳥,在夢里托著看不清樣貌的“牛郎織女”相會去了。彭彧又打了個酒嗝,把卡到嗓子眼的酒液咽了回去,瞪著一雙迷離醉眼艱難地尋找焦距——半晌,終于發(fā)現(xiàn)面前少了個面如冠玉的美男子,多了條一臂長、一臂粗,醉得天昏地暗的小白龍。那龍半截身子擱在矮桌上,半截身子癱到地上,以一個十分難拿的姿勢囫圇大睡起來。旁邊不知哪個醉鬼看見了這一幕,指著他大叫“哈哈哈龍啊”,隨即“咕咚”一聲栽倒在地,人事不知。第28章乾坤眼(一)包間里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“尸體”,彭彧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枕著誰的胳膊壓著誰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