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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了回來:“我用不著這東西,我青丘狐族雖以幻術著稱,卻不應以幻術害人,讓我以這番歪門邪道穩(wěn)固自己的位置,我學不來?!?/br>他說著輕輕地抽了一口氣,略一闔眼,像是強忍下眼底的淚意:“現(xiàn)在狐四已死,后續(xù)事宜還需要我處理,請兩位暫且回到龍王那邊,恕我招待不周。”彭彧帶著自家護衛(wèi)暫時告別狐十七,返回李祎身邊的時候,就見這廝一手按住已停止嗡鳴的琴弦,一手撐住額頭,面色痛苦地閉著眼,臉色比分別時還要蒼白,幾乎全身都被冷汗?jié)裢噶恕?/br>彭彧嚇了一跳,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龍王,詢問道:“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李祎順勢靠近他懷里,往他衣服上蹭了滿把冷汗,中氣不足地哼哼了一聲:“頭痛……快要裂了?!?/br>彭彧摟住他好一番安撫,手指覆上他太陽xue輕輕按揉,罵也不是怒也不是,只好說:“你不行就不要逞強,現(xiàn)在好了吧。”“我以為你們沒那么快的……一時間沒收住,好像有點被反噬了?!?/br>彭彧默默翻了個白眼,心說您老人家自個兒都是條半死不活的廢龍了,居然還看不起我們凡人。他輕輕拍著對方的背,轉頭問狐聽說:“你們青丘有我們人能住的地方嗎?你們不會都住狐貍洞吧?”狐聽臉色也很不好,但尚且能保持風度,沖他微笑了一下:“自然是有的,我引幾位過去?!?/br>于是彭彧卷著一干龍狐貍鳥,在狐聽的指引下找到了一處小屋,此地位置偏遠,林深人靜,四面草木環(huán)合,若非有人帶領還輕易找不過來。狐聽說:“我在這里小住過一段時間,絕對安全,幾位可放心在此休息。”彭彧也沒推讓,大咧咧地拖家?guī)Э谧×诉M去,這小屋不大,但住兩個人也綽綽有余了。他隱約聽見屋外有水聲潺潺,四處尋覓,果然見一水潭掩映叢間,便上前拿水拍了拍臉,又深深地呼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風。這里沒有甜膩的花香,也沒有狐貍sao味,天清氣爽,讓他被狐四踹過又一路顛簸而翻騰不已的胃好受了不少。他摸到床上和衣而躺,太陽xue針扎似的疼,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一塊欣賞音律的好材料,奇絕的琴聲和尖銳的哨聲到現(xiàn)在還在兩耳中穿堂風似的過來過去,攪得他有點心煩意亂,躺下了就不想起來。他慢吞吞地翻了個身,瞥一眼身邊紛紛縮成二尺長的兩條龍,忽覺這小小一條十分有趣,沒忍住伸出戳了戳那條白的,又碰了碰那條灰的,隨即把被子輕輕一帶,將兩條龍蓋在了里頭。疲憊的身體很快放松下來,呼吸變得清淺綿長。在確定某人睡著以后,白龍伸出一只小爪將被子掀開一角,探頭喘了口氣,并且用另一只爪往灰龍腦袋上糊了一把:“起來,別裝死?!?/br>九淵捂住自己的腦袋:“王,您該剪指甲了?!?/br>李祎:“閉嘴,你見過哪條龍剪指甲?何況我還要留著指甲撫琴?!?/br>九淵十分委屈:“那您能不能不要撓臉?看在我重傷未愈的份上,能不能對我好點?”“你還有臉說,”李祎從鼻子里噴了口氣,“被一把刀撂倒的龍,我還是頭一回見,以后別說你是我護衛(wèi)好嗎?”九淵:“……”他哪里知道那姑娘能捅得那么準。兩條龍縮在被子里竊竊私語,你一爪子我一爪子撓得不可開交,要是龍王下半身能動,只怕尾巴也要加入戰(zhàn)局。這時忽聽“嘰”的一聲,某顆湊熱鬧的鳥頭探了進來,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,似乎在思考哪一條更好下嘴去啄。于是九淵當機立斷落地化人,干脆利落拋下自家龍王奪門而逃。李祎:“……”大概是時候考慮跟這護衛(wèi)絕交了。第50章青丘(五)九淵輕輕掩好房門,一回身正撞上在門口守著的潛岳。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,九淵身形板正地戳在原地,一向缺乏表情的臉上因為血氣流失而略顯蒼白,他目光在半空中游移片刻,似乎在追著陽光下漂浮的灰塵。潛岳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,伸手似乎想他胸口處按上一按,可到底只虛虛一搭,沒敢真的碰上去。她有些艱難地開口問:“你……沒事了?”九淵簡短地一點頭:“王很擅長療傷回春的法術,皮rou之傷若能得他相助,一般都不會有事的?!?/br>潛岳只好攥了攥拳頭,又說:“那個……對不起啊?!?/br>九淵:“不怪你,是狐四的幻術所致,你無需自責。”潛岳:“……”所以她還能接些什么?潛岳實在無法指望對方那顆榆木腦袋能開花發(fā)芽,只得回以一個干巴巴的微笑,心說果然還是跟自家混賬少爺交流比較容易,或者口是心非的龍王也行,至少一個是“嘴上說是身體也很誠實”,一個是“嘴上說不是但身體很誠實”,怎么都比面前這個“嘴上不肯說身體也很抗拒”的家伙強一百倍。門外的兩個無聲對峙,活似冷刀砍鐵樹,不知是冷刀先卷刃還是鐵樹先開花。門內的兩個已經在“神”鳥黃豆的攛掇下共枕同眠,四舍五入大概就是“生同衾,死同xue”了。其實這事龍王十分冤枉,他堅信不是自己主動的,全是那只傻鳥黃豆的鍋——這鳥似乎以欺負龍王為樂,不論他變大變小總有法子在他腦袋上蹦跶,逼不得已化成了人,才終于讓這廝轉移視線去欺負彭彧了。于是彭彧做夢都夢到耳邊嘰嘰喳喳的聒噪,終于被吵得睡不下去了,翻身探臂一摸,似乎摸到什么不該出現(xiàn)的東西。這東西人形的,身上有點涼,挺長一條卻摸不出二兩rou,骨頭很硬,手感著實有點硌人。彭彧激靈一下清醒過來,驚魂未定地看了他半天:“誰讓你悶聲不響變成人的!”李祎眼皮也不抬,伸手一指:“你家黃豆。”黃豆:“嘰?”彭彧心說黃豆在哪呢,聽見它的聲音才意識到這傻鳥又蹲在自己頭頂上,一把將它薅下來,只感覺它的體溫似乎比以前更高了,而且尾巴有點奇怪,仔細一看才發(fā)現(xiàn)那里竟多了兩根黑色的羽毛。那兩根黑色尾羽均等分布,在一簇黃羽里怪礙眼的,彭彧心說這鳥怎么這么奇怪,還能換毛呢?手欠的指頭已經摸到其中一根黑羽上:“真難看,我能揪了嗎?”黃豆一臉天真:“啾?”彭彧:“你說的,那我真揪了啊?!?/br>黃豆:“啾?!?/br>彭彧:“我真的不客氣了。”黃豆:“啾啾啾!”李祎一言難盡地盯著這倆貨,眼里除了鄙夷再沒寫其他的字,他眼不見為凈地別過頭去,隨后聽到彭少爺?shù)囊淮Ш俊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