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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景安脆弱的脖頸飛去,柳眾清來不及細想,頃刻化為灰霧,直向著飛濺的琉璃片撞去。琉璃片發(fā)出“砰”的一響,被灰霧炸成無數(shù)細小的粉末,在林景安身邊撲簌簌落下。這時候柳懷止終于發(fā)覺孩子不在身邊,忙出門來尋,一邊數(shù)落著一邊將她抱起,不由分說地扛回屋內。林景安還看著剛才自己站過的地方,伸出短短的手指奶聲奶氣地叫著:“叔……”柳懷止似乎沒聽到這話,關閉房門的同時沖著門外喊道:“眾清你是不是也在外面?趕緊回來!”同琉璃片一并消散的灰霧到底是不能給他答復了,那支碧玉簪子“咔”一聲輕響,簪體上裂開一條縫隙,沒能引起任何人注意。好在那琉璃只是碎了一角,對鏡陣整體產生的影響微乎其微,邊崇的表情終于變了,一成不變的面具被強行撕破,他渾身倏地一頓,竟然嘔出一口血來。四象吞日陣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干擾,四象之力沒能吞沒金烏,反倒瘋狂逆行,結陣的幾個仙人首當其沖,被驟然反撲的力量沖了個人仰馬翻,緊接著就席卷到了邊崇。他踉蹌一步才站穩(wěn),彭彧也剛從五臟六腑擠壓般的劇痛里回神——僅僅是剛才那短暫的黑暗,他已經感到五行逆亂,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,只有意識是無比清醒的。他趕忙咽下一口已滾至喉間的血,視野才清明起來,就看到無數(shù)漆黑鬼影已從羅酆山下冒出,又被緊隨而來的金烏光芒殺得片甲不留。視線再往上,則正巧看到邊崇受創(chuàng)的一幕,不由內心大呼好機會,抬手就要讓朱雀族群起攻之,卻聽白澤的聲音插了進來。白澤一蹄子將一個仙人踢進大海,直接送他去見列祖列宗,拍著翅膀急忙沖至彭彧面前:“等等,你不能殺他!我剛剛看過了,常澤身上那個契是‘同生契’,你殺了邊崇,他也活不了!”“……什么?”彭彧心頭一凜,忙落下已經抬起的手,同時向那依然在撫琴的人投去視線,又聽白澤說:“白色的契代表‘服從’,金色代表‘平等’,而紅色代表‘同生共死’,你殺了一個,另一個也……”彭彧瞇眼細瞧,果然在那人眉心看到一個若隱若現(xiàn)的紅點,內心一腔巖漿終于在瞬間點燃,炸了個滿堂開花:“邊崇!”邊崇抹去唇邊一絲血跡,面上又掛起了一成不變的畫皮,舉起手中的弓,再次瞄準彭彧。彭彧只感覺自己快要被氣炸了肺,架著灰龍在接連落下的天雷中疾穿而過,徑直飛向對方。一支箭又擦著他身側劃過,他連理也不理,朱黎從旁邊并過來,他在龍背上驀地起身:“九淵,去把那張弓給我奪過來!”他說罷身形一躍直接在空中換乘,準確地落在朱黎背上,同灰龍一左一右向邊崇包抄過去,后者正準備拉弓,忽被疾掠而至的灰龍噴了滿臉冰渣,就這一愣神的當口,彭彧已摸下那片雀翎,化作一條紅色的長鞭,鞭梢甩上弓身,猛地一扯,神弓瞬間脫手。彭彧一把將神弓接在手里,灰龍也在邊崇身邊飛了半圈,一爪子硬拽下他腰間的箭筒,直接甩給彭彧,后者拈弓搭箭,箭尖直指邊崇。邊崇先被搶弓再被瞄準,不由一愣,但隨即又微微笑開,似乎篤定了對方不敢拿自己怎么樣。彭彧全然不管那套,玉韘扣上弓弦,神力之下就是千鈞沉的弓也被他生生拉開了。他瞇眼始終瞄準著邊崇,后者不躲不閃,甚至抱起胳膊,彭彧卻在這時倏地將指向偏轉了一個小小的角度,吞日箭離弦而去,擦著邊崇的脖子直射向他身后。這時候邊崇終于意識到什么,臉色再次變了,猛一轉身試圖將箭攔截,但為時已晚。吞日箭尖鳴著直朝李祎飛去,鋒利的箭尖準確擦過獨木琴,將七根琴弦全部斬斷,隨后貼著他臂下的空隙鉆了出去。彭彧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箭的軌跡,放箭之時無比沉穩(wěn),過后反而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。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,強行將自己砸落胸腔的心臟按住,將弓背在身后,同時摸出重明骨哨。李祎被突然斬斷琴弦,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(fā)生了什么,朱紅大鳥已掠至他頭頂,哨聲響徹耳畔。琴聲強行中斷,被控制的龍族一下子失了方向,齊刷刷停頓下來,再讓那哨子一吹,全部如夢初醒。被頂起的玄武甲重新落入海中,砸起驚濤駭浪,海浪拍上羅酆山的山體,繼而將九淵之前凝出的一大片冰推向岸邊。白虎族徹底將大周軍隊撕碎,不知是誰帶頭,接二連三在岸邊起跳,隨后在冰上借力,一躍而上羅酆山。幾只白虎同山上鎮(zhèn)守大陣的神獸廝打起來,一時間血rou橫飛,徹底將陣法擊破。四象之力沒了陣法的約束四處亂竄,將整個山體都震得地動山搖起來,再合海浪翻滾,組成了一對“山呼海嘯”,幾乎是天將傾頹之勢。無數(shù)震耳欲聾的聲音沖擊之下,李祎好像終于找回了一點清明的神智,他捂住腦袋,抬眼便看到那道騎在朱黎背上的身影,瞳孔驟然收縮,渾身血液幾乎在瞬間沸騰起來,化作白色巨龍,咆哮著朝邊崇撲去。第94章奪契彭彧看到那龍好像想跟邊崇同歸于盡的架勢,不免一陣心驚rou跳,連忙道:“九淵,快攔住他!”灰龍立刻放棄與邊崇糾纏,龍身一轉纏上那白龍,兩條龍登時扭打在一起,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,掀起一片塵土飛揚。彭彧已經來不及管其他,只招呼朱雀族牽制邊崇,自己從朱黎背上一躍而下,沖到那兩條龍身邊又吹了一通骨哨。白龍在契和哨聲之間不斷掙扎,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還是迷糊著,身體不由自主地撲騰,一時竟連九淵也鎮(zhèn)不住他。彭彧險些被兩條龍砸個正著,連忙閃到一邊,就見一灰一白已經扭成了麻花,灰龍很不湊巧地龍頭在下,重砸之下“咚”一聲撞在一塊大石頭上,僅剩的一只龍角也別斷了。九淵之前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,遭這一撞更是鮮血迸流,彭彧實在不忍心讓他繼續(xù)打下去,正準備讓他撤回,忽聽那白龍喊:“奪契!”奪契?彭彧一愣,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,兩顆龍頭正好撲在他面前,某龍淺色的龍目朝他看過來,又喊:“快點奪契!”彭彧也不知他說的“奪契”到底該怎樣cao作,這種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去,自知恐怕難以同時跟兩條龍結契,先將右手掌心拍在九淵額頭上,隨后將左手覆上李祎眉心的紅點。他接觸到那紅色契文的一剎那,只覺比之前龐雜數(shù)倍的信息鋪天蓋地地涌進腦海,險些直接將他沖昏過去。他只好咬牙硬撐,意識似乎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