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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沈家平重新裝子彈,隨口只答應(yīng)了一聲。徐治平離了校場,并沒有直接回望州去,而是去到常德貴府里。常德貴本來有大煙癮,下午無事,看幾位姨太太打麻將,他自己抽了兩個煙泡,方起身替七姨太太打牌,三姨太太就嚷:“這人可太偏心了,咱們姐妹幾個玩得好好的,偏他要來插上一手。”另幾位姨太太也不肯干了,正是鶯聲笑語,吵嚷得熱鬧之極,只聽門外有人笑道:“貴兄好福氣啊。” 常德貴見是徐治平進(jìn)來,他們是通家之好,忙起身相迎,先讓至煙榻上敘了幾句閑話,幾位姨太太另去花廳里打麻將,只留下一個丫頭燒煙,常德貴方問:“你來見六少?”徐治平本來不抽煙,只將那茶吃了半碗,慢吞吞地說:“還不是為駐防的事。”常德貴問:“那六少怎么說?”徐治平捻了捻唇上的兩撇菱角胡子,微微一笑:“他叫我調(diào)三個旅,到寧昌至桂安之間。”常德貴又驚又喜,放下了煙槍,抱拳道:“老弟,還是你有法子?!?/br> ------------ 東城監(jiān)獄(4) ------------ 徐治平說:“自從打完了仗,我看他的心思就不在正道上。前幾個月為了個女人,竟然花了那么多的錢去辦什么學(xué)校,后來又捧女戲子,日日只知聽?wèi)?,聽說這兩天又迷上一個,今天看他在校場里教那女人打槍呢,我跟他說話,他也是心不在焉。大帥若是地下有靈……”他說到這里,不禁嘆了口氣。常德貴將大腿一拍,說:“反正這小子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?!?/br> 徐治平說:“說他是劉阿斗,那也還不至于。你瞧打仗的時候,他比起大帥用兵也毫不遜色。就是為著這幾分聰明勁,所以才驕橫,不把咱們這群老家伙放在眼里。我瞧他就是走了歧路,遲早得出事?!背5沦F拿起茶碗,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,將嘴一抹,說:“大帥臨死前雖沒有留下一句話,但咱們幾個老人是瞧著六少長大的,說句大話,他要是犯了錯,咱們就應(yīng)該指出來。樹長彎了得扶正過來,那人走了歪路,就得將他拉回來?!?/br> 徐治平用碗蓋撇著那茶葉,說:“我倒聽見說——六少有意要跟穎軍議和?!背5沦F一聽,砰的一掌就拍在那炕幾上,炕幾上的茶碗、點(diǎn)心碟子、煙燈、煙槍、煙釬……一應(yīng)家什全都被他這一掌拍得跳了起來,他整個人也跳了起來,張口大罵:“小兔崽子!沒出息,老子跟著大帥流血流汗打下來的江山,他一句話就想拱手送人!他要議和,先來問問我這桿槍答應(yīng)不答應(yīng)!”說完抽出腰間的佩槍,“啪”一聲就拍在炕幾上。 徐治平忙拉住他,說:“老哥,小心,小心?!背5沦F氣得七竅生煙:“該小心的是那小子,自打他掌事,什么時候?qū)⒃蹅兏鐜讉€放在眼里?咱們明里暗里,吃過多少虧了?他聽著劉子山那幫不成器的東西挑唆,一味地偏袒他們,跟他一分辯,他就擺出巡閱使的架子來壓著老子,老子看在大帥的面子上,不跟他計較,他倒還越發(fā)登鼻子上臉來了。咱們跟著大帥槍林彈雨的時候,他小六子還躲在他娘懷里吃奶呢。如今大帥眼睛一閉,他就欺負(fù)到咱們頭上來,就算他是大帥的兒子,老子也跟他沒完?!?/br> 八 徐治平回望州之后,將三個旅布防到鐵路沿線,趁機(jī)將心腹的兩個團(tuán)調(diào)防至昌永,布置妥當(dāng)了,又與幾位相交極深的將領(lǐng)密談了數(shù)次。他安排有專人從承州發(fā)來密電,每日雖只是寥寥數(shù)語,但是承州城里的動態(tài),仍舊是一清二楚。 本來依承軍向來的規(guī)矩,封疆大吏放外任,家眷全留在承州。自慕容灃任職以來,認(rèn)為這是陋習(xí),說:“我不信人,焉能使人信我?”從此允許攜眷赴任,但幾位統(tǒng)制為了避嫌,仍舊將妻兒留在承州城里。幾位統(tǒng)制夫人與慕容府的女眷向來都走動得密切,這天徐治平的太太又和另幾位太太一塊兒在陶府里打牌。 上房里開了兩桌麻將牌,三小姐、靜琬、徐太太和劉太太是一桌,靜琬本來不太會打牌,這天手氣卻好,不過兩個鐘頭,已經(jīng)贏了差不多三千塊。廚房來問什么時候吃晚飯,三小姐怕她不高興,說:“等這八圈打完再說吧?!膘o琬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,抬腕看了看手表,笑著說:“已經(jīng)五點(diǎn)鐘啦,等這四圈打完吧。”徐太太隨口問:“尹小姐今天還跳舞去嗎?”靜琬說:“今天不去了,六少說他有事呢?!眲⑻珶o意間一抬頭,哧地一笑:“說曹cao,曹cao就到。”靜琬轉(zhuǎn)過臉一看,原來慕容灃正走進(jìn)來,見著她們正打牌,于是問:“是誰贏了?明天請客吃大菜吧?!毙焯φf:“尹小姐贏了呢,叫她請六少吃飯,咱們叨光做個陪客好了?!眲⑻幌蚺c徐太太有些心病,“哎喲”了一聲,說:“既然尹小姐請六少吃飯,咱們這些閑雜人等,難道不肯識趣一點(diǎn)?”靜琬說:“請客就請客,不就是一頓西菜嗎?我自然肯請你們?nèi)?,干嗎要請他?”三小姐接口道:“是啊,明天只請我們好了,至于六少,尹小姐?dāng)然是今天晚上先單獨(dú)請他。”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,靜琬將身子一扭,說:“不和你們說了,你們倒合起伙來欺負(fù)我?!比〗闳炭〔唤?,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擰了一把,說:“這小東西就是這樣矯情,偏偏矯情得又叫人討厭不起來?!蹦饺轂柨戳艘粫核齻兇蚺?,就往后面去了,這一圈牌打完,劉太太說:“不玩了吧。”她們兩個都去洗手,三小姐就對靜琬低低笑了一聲,說:“你還不快去?!膘o琬說:“我不理你,如今連你也欺負(fù)我?!痹掚m然這樣說,過不一會兒,她只說換衣服,也就往后面去了。 慕容灃常常往她住的小樓來,她知道他喜歡坐在那小客廳里吸煙,果然,走過去在門口就隱約聞見薄荷煙草的味道,那樣清涼的淡芭菰芳香,叫她想起最熟悉最親切的面容來,腳下的步子不由就放慢了。沈家平本來侍立在沙發(fā)后面,見著她進(jìn)來,叫了聲“尹小姐”,就退出去了。 慕容灃見沈家平隨手關(guān)上門,才欠了欠身子,說:“尹小姐請坐?!膘o琬嫣然一笑,說:“六少客氣了?!彼綄γ嫔嘲l(fā)里去,慕容灃見她只穿了一件銀紅灑朱砂旗袍,那旗袍不是尋常樣子,領(lǐng)口挖成雞心,露出雪白的一段粉頸,頸中系著一串紅色珊瑚珠子。她見他打量,笑吟吟伸出手臂給他看,原來腕上是一只西式的鐲子,那鐲子上鑲滿天星粉紅金剛鉆,直耀得人眼花,她說:“你送我的在這里呢?!?/br> 他見她皓腕如凝雪,心念一動就想伸出手去握一握,終究強(qiáng)自忍住,微笑道:“她們怎么說?”靜琬笑道:“還能怎么說,一聽說是你送我的,嘖嘖艷羨?!?nbsp;她扮個鬼臉,說:“下次將你送我的那條項(xiàng)鏈再賣弄一下,包管她們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