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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唐道:“等一下,我換個地方跟你說?!?/br>過了半分鐘,李唐大概躲進了房間里,安靜了許多,才道:“遲子,有幾句話,一直都想和你說,總是沒遇著好機會,今兒大年初一,哥們兒也敞亮一點,就跟你實話實說了吧?!?/br>遲立冬聽他說話舌頭都不利索,知道他有點大了,笑道:“你說,我聽著?!?/br>李唐道:“打從心眼里,我就是把你當(dāng)親兄弟看的,你知道嗎?”遲立冬道:“我怎么不知道?!?/br>李唐:“那年我被隊里開除,全隊沒一個人信我是被冤枉的,全隊加上教練、陪練,一共二十九個人,就只有你信我,大冬天下著大雪,你半夜從隊里翻墻出來,到北京西站去送我,還塞我包里五千塊錢,這情分,我記一輩子,不,我下輩子也不會忘?!?/br>他每次回老家都會喝多,喝多了就打電話給朋友,各種憶苦思甜,遲立冬領(lǐng)教過無數(shù)次了,前幾次也是很有感觸,后來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,現(xiàn)在聽了只當(dāng)還是那一套,道:“別放在心上了,多大一點事兒。”在沙發(fā)上睡覺的年年醒了,左右看了看,馬上就清醒了,看到遲立冬在窗邊打電話,自己從沙發(fā)上爬了下來,跑了過來。遲立冬沒看見他跑過來,被抱住腿才低頭,一看是他,就一只手把他抱了起來。他知道遲立冬在打電話,也不出聲。遲立冬想陪孩子玩,對李唐道:“不說了,你們家親戚估計都等你,難得回一趟家,陪長輩說說話去吧?!?/br>李唐道:“說什么話?堂姐出嫁要用錢,表弟蓋房子要用錢,二舅想買車錢不夠,三姨家閨女想去韓國拉雙眼皮,說來說去都是要錢,我哪回回來都是當(dāng)散財童子的?!?/br>遲立冬也無從安慰他,誰家還沒幾個窮親戚,可也不像李唐,就沒有不窮的親戚。李唐道:“我還沒說完,你打什么岔?我說哪兒了?”遲立冬:“北京西站,五千塊錢?!?/br>李唐:“我是真把你當(dāng)親兄弟啊?!?/br>遲立冬道:“我知道?!?/br>李唐期期艾艾的:“真是把你當(dāng)親兄弟的?!?/br>遲立冬都快煩他了,道:“我真知道!”李唐道:“那我可說了?!?/br>遲立冬道:“到底說什么呀?”李唐又支支吾吾起來。遲立冬真煩了,道:“等你回來當(dāng)面說吧,我媽做好飯了,我吃飯去?!?/br>李唐:“別,當(dāng)面說不成?!?/br>遲立冬道:“掛了掛了,不跟你車轱轆。”“遲子,”李唐叫他一聲,說,“夏岳騙了你?!?/br>片刻后,遲立冬掛了電話。年年問:“媽咪,你不高興了嗎?”遲立冬忙笑,說:“沒有啊。”年年仔細(xì)看他的臉,苦惱道:“我只是個小朋友,真的不明白你們?!?/br>遲立冬:“我們?”年年道:“爸爸不高興的時候,我問他怎么不高興,他也說他沒有不高興,大人的高興和不高興真的很奇怪?!?/br>遲立冬接不了茬,小朋友自有一套哲學(xué),純真得無法反駁。年年望向窗外,高興道:“爸爸回來了!”夏岳進門,遲夫人正把菜擺上桌,道:“回來啦?快洗手去,我把湯盛出來就齊活兒了?!?/br>“您這不得忙活一上午?”夏岳驚嘆道,“這也太豐盛了,滿漢全席啊?!?/br>年年跑過去迎接他,兩人互相親了親臉,夏岳起身去洗手,幫遲夫人一起張羅。遲立冬把年年抱到椅子上坐好,自己挨著他坐了。吃完飯,夏岳和遲立冬收拾碗筷進廚房。遲立冬蹲在地上往洗碗機里加洗滌粉,夏岳輕踢他一腳,道:“你又怎么了?”遲立冬:“沒怎么呀?!?/br>夏岳道:“吃飯中間也不說話,還一直偷看我,看什么看?”遲立冬:“……”他站起來,問:“你是不是和你爸吵架了?”夏岳一愣,微慍道:“年年說的?”遲立冬道:“真吵了?”夏岳道:“什么吵,我爸說話有多毒,你又不是不知道,就是說急了,不是吵。”遲立冬:“說急了你就哭???”夏岳:“……夏斯年,你可真行。”遲立冬道:“吵什么了呀?”夏岳煩躁道:“還能吵什么?我想勸他回國生活,他不聽勸,說話還難聽,就吵吵了幾句。”遲立冬道:“北京除了空氣差點,也沒大毛病,你別老一說話就急,好好說,有希望的?!?/br>夏岳道:“他哪是嫌空氣差,他明明就是……”遲立冬:“???是什么?”夏岳的目光看向別處,說:“他不想在北京見以前的老熟人,嫌丟臉,本來好好的要退休了,誰知道晚節(jié)不保,臨了臨了,養(yǎng)了個兒子是變態(tài)?!?/br>第74章當(dāng)年夏岳被匿名信舉報的事在學(xué)校似乎鬧得很大,不然也不會令他退學(xué),一家人遠(yuǎn)赴異國。遲立冬離校走得匆忙,那時自覺無顏再見夏岳,加上回家后不久父親就生了病,關(guān)于這件事,他只在研究生同學(xué)群里看過別人的討論,也是零星幾句。“你爸要是實在不愿意,你也別勉強他?!边t立冬道,“我真的都行?!?/br>夏岳道:“要不是為年年,我也不想去那邊?!?/br>遲立冬建議道:“要是他們不想住在北京,給他們在國內(nèi)其他城市買套房子住,總比新西蘭近得多,北邊就天津,喜歡上海也行,要不就去南邊?杭州和廈門都不錯?!?/br>夏岳想了想,道:“再說吧。老頭子固執(zhí)起來,根本就不聽人說話?!?/br>正說話,老頭子打了電話來,夏岳看一眼就把手機扔給遲立冬,說:“你接,就說我沒空接。”夏教授根本不問夏岳,對遲立冬說:“我和你阿姨已經(jīng)回家了,剛吃過午飯。地壇廟會挺好玩的,下午可以帶年年去看看,讓他也見識見識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,注意看好他,人很多?!?/br>遲立冬轉(zhuǎn)達(dá)給夏岳,問:“去嗎?”夏岳顯然還是和自己爸爸置氣,道:“他讓你帶年年去,又沒讓你帶我去?!?/br>遲立冬道:“那你帶我,我?guī)昴辍!?/br>夏岳樂了:“你這叛徒?!?/br>兩人最終還是帶了年年去逛廟會,也邀遲夫人一起,可她怕冷,也不太喜歡往人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