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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口堵得慌,又難過又心疼,等姬文景離開后,鬼使神差地走了出來,對老板悄悄說了一番話。 她回去后忐忑了一夜,也不知自己做得對不對,好像她總是……好心辦成壞事? 就像她上回千挑萬選,給姬文景送去的那方硯臺一樣,她本意是為了謝他,可在他看來,她無形中又侮辱了他一次,又用“錢”壓了他一回吧? 這是她后知后覺才想到的,悔得恨不能用硯臺砸自己腦袋,可這次……她做得究竟是對還是錯呢?會不會又弄糟一次? 整個白天她都心神不定,到了同樣的黃昏時分,到底忍不住,又來到了這條后巷。 斜陽一寸寸落滿屋頂,當?shù)仍谌f寶齋的角落里,看到那道俊秀身影踏進門中時,趙清禾眼睛一亮,一顆心都提了起來。 他來了,他真的來了!他果然還是放不下那塊墨錠,可是,她會不會再次……弄巧成拙? 姬文景走到柜臺前,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暗處有道目光,隱秘又灼熱地向他投來,他只是一心系在那塊上好的松煙墨上。 “小公子,你昨日就看中了這塊松煙墨,今日又來了?可是帶夠了錢?” 老板不同于昨日的態(tài)度,一臉笑吟吟的,還拿出了那塊松煙墨,讓姬文景細細端詳。 姬文景目光戀戀不舍,卻還是在看夠了后,對著老板搖了搖頭:“尚未攢夠銀錢,還請先生多為我保留一段時日。” 老板笑了笑,一抬手:“無妨,看你也是個惜墨之人,先問你幾個問題好了,不知你能否答得上來?” “你可知松煙墨與油煙墨有何區(qū)別?制作松煙墨又有哪幾步工序?需經(jīng)幾冬幾夏?保存過程中如何防蟲蛀?” 姬文景皺眉,雖奇怪為何老板如此發(fā)問,但還是細細道:“松煙墨深重而不姿媚,油煙墨姿媚而不深重,松煙墨的特點是濃黑無光,質(zhì)細易磨,入水易化,宜用來畫人物須眉,鳥雀羽毛,蝴蝶翅膀,以及蒼茫遠山等,油煙墨則色泛光澤,更飄逸飛揚一些?!?/br> “至于松煙墨的制作工序,分別為伐松枝、燒煙、篩煙、熔膠、杵搗、錘煉等,期間需經(jīng)三冬四夏,若要防蟲蛀,還得加上許多香料、煙葉等,如此,才能制出上等的松煙墨?!?/br> 姬文景說到這,頓了頓,又摩挲起手邊的那塊墨錠,“像萬寶齋的這塊松煙墨,至少是用百年以上的松木制得,其質(zhì)地細膩程度,乃墨中罕見,若能用在丹青畫作之上,再好不過,不管如何,我都會攢夠錢,將它買下,還請老板等我一等?!?/br> “不用等了,”老板撫掌而笑,對著抬頭詫然的姬文景,長聲嘆道:“小公子不愧是懂墨中人,這塊松煙墨若能認你為主,也算美事一樁,我今日便成全你與它之間的這份緣吧,你帶了多少錢來,不夠的也算了,只當我給你的折價好了,你看如何?” “老板,你,你是說真的?”姬文景有些措手不及,那老板笑得更爽朗了,“當然,雖然我是個商人,但做的是書香生意,也不想雙手沾滿銅臭,這塊松煙墨頗具靈性,我能感覺得出它已認你為主了,我怎好做那煞風(fēng)景的惡人呢,只看你愿不愿意掏錢買下,將它帶回家了?” “愿意,我當然愿意!”姬文景猛一激靈,興奮點頭,冷冰冰的臉上難得露出欣喜神色,叫角落里的趙清禾瞧了也不由抿唇一笑,心頭暖洋洋的。 等到人帶著墨錠歡喜離去后,趙清禾才走了出來,對柜前的老板嘆服道:“大叔,你演得好逼真啊,墨有靈性,認人為主什么的,我都差點要信了呢?!?/br> 那老板得意一撫須,“那可不是,當我話本子白看的嗎?我可一直喜歡金爺?shù)镁o呢,他每個故事我都看了不少遍,這些哄人的話信手拈來。” 聽到“金爺”兩個字,趙清禾莫名結(jié)巴了,心虛笑道:“是,是的,還是大叔,大叔你厲害,我這就,這就給你補上差價……” 說著,她掏出一個錢袋,待那老板點算之時,繼續(xù)結(jié)巴道:“以,以后他再來買什么,都由我來,我來補足差價,這些錢,這些錢應(yīng)該足夠應(yīng)對一段時日,大叔你千萬不要,不要說出去了……” 走出萬寶齋的門時,屋外已斜陽滿天,趙清禾微瞇了眸,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在巷中,想到姬文景那喜不自禁的模樣,不由又低頭抿唇露出了笑意,卻在這時,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—— “喂,趙清禾,我可全瞧見了!” 霍然扭過頭去,趙清禾煞白了一張臉,孫夢吟踩著余暉,一步步走到她面前,“嘖嘖,真沒想到會撞見這樣一出好戲。” 她圍著趙清禾繞了兩圈:“你說可憐堂堂一個世子,連筆墨紙硯都買不起,還得一個女人偷偷貼補,這事是不是很可笑?要是被姬文景自己知道了,他會不會惱羞成怒,當著你的面把那些東西通通砸掉?” “不,不要,你不要說出去了,求求你……”趙清禾一激靈,一下抓住孫夢吟的衣袖,滿眼慌亂,孫夢吟將她隨手一甩,脆生生地笑道: “不說出去也行,正巧了,你幫我做件事吧!” ☆、第二十九章:澡堂風(fēng)波 月色迷蒙,夜風(fēng)颯颯,樹影斑駁,兩道纖秀身影悄悄摸入了浴室后門,其中一人卻到底停住了,扭頭竊聲道: “清禾,你確定真要這么做?” “拜托了,阿雋,我一個人不敢去,你就陪陪我吧……”夜色中,趙清禾抖得像只小白兔,拉著聞人雋的衣袖緊緊不放,聞人雋哭喪著臉,跟趙清禾咬耳朵:“我說,你好好的,怎么會去跟孫夢吟打什么賭呢?” “這事說來話長,我也不想的啊,總之,總之就是……”趙清禾越說越結(jié)巴,也是一副想哭的模樣。 說起來孫夢吟當真做得出,她要趙清禾做的事不是別的,而是要趁駱秋遲在浴池洗澡時,偷偷將他的玉麒麟令摸出來,讓她見識一番。 趙清禾膽子小,一個人不敢去,死活拉上了聞人雋,只含糊說自己跟孫夢吟打賭輸了,得為孫夢吟辦件事。 聞人雋聽完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孫夢吟瘋了,“那想見識玉麒麟令,我直接去問駱師弟要不就好了嗎?我是他的投石人,借來一窺并不難,干嘛費這一番周折?” “不行啊,孫夢吟說了,要是通過你借來的,她不稀罕,寧愿不瞧了……而且她現(xiàn)在就在門外蹲著呢,等著我偷出去給她瞧瞧,瞧完了再放回去,所以我們得快一點了,阿雋,你陪我一起去,給我壯壯膽,把把風(fēng),好不好?” “呃,她在門外……我看,是她想借個名頭偷看駱師弟洗澡吧?”聞人雋嘴角抽搐,一臉無語,趙清禾臉一紅,繼續(xù)結(jié)巴道:“不管了,反正,反正我做完這件事,我,我就不會再搭理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