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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笑。 天大地大,唯心近切。 駱秋遲領兵出發(fā)的第二天,付遠之清晨便出了門,靜靜等在了六王府門前。 他不急不緩,在心中將自己最愛的一本算術書默背到第三遍時,璇音郡主的馬車總算出現在了薄霧中。 郡主有狩獵的習慣,付遠之不動神色地望著那輛馬車靠近,一點點握緊了手心。 那道身影終是從馬車中下來了,他調整了自己的呼吸,清了清嗓子,徐徐步出,笑道:“郡主今日又捕到什么好獵物了?” 璇音郡主扭頭望來,驚喜不已:“遠之哥哥!” 她欣喜地連車上的獵物都顧不上,只踏著一雙明艷的靴子,裙角飛揚地向他奔來。 付遠之站在原地,臉上依舊掛著從前一貫的笑容,只是眸中映出的,卻是白茫茫的一片長空。 前路漫漫,與虎謀皮,還要多久,才能等到撥云見霧,重現清明的一天? 作者有話要說: 下章預告:困于雪谷 ☆、第一百零五章:困于雪谷 半年后,括蒼谷,大雪紛飛,天地一白。 主營前,兩個守衛(wèi)凍得嘴唇都發(fā)青了,睫毛上甚至都凝成了一層薄薄的霜,其中一個打了個噴嚏,搓著手道: “奶奶的,這場大雪到底啥時候才能過去?。康易宓睦轻套觽兙褪卦诠韧?,這援兵和糧草卻到現在還沒送來,再這樣僵持下去,只怕咱們不是死在敵軍手里,而是被這大風雪活活凍死的!” 另一個年紀稍長一些,微皺了眉頭,低聲喝道:“行了!不要說這種喪氣話,兩位將軍都還在咱們前頭扛著呢,你有什么好抱怨的?” 年輕的那個繼續(xù)搓著手,呵了口白氣出來,依然滿臉忿忿:“我才不是抱怨呢,我就是替兩位將軍感到不值!” 他一把揪起胸前的衣料,里面單薄至極,甚至可以說是空蕩蕩的,根本無法御寒。 “你自己捏捏!捏捏這身上的衣服,里面的棉絮都是些什么玩意兒!還不知被上頭吞了多少油水進去!” “還有我們吃的米面,運來的大部分都發(fā)霉了,兩位將軍在前線沖鋒作戰(zhàn),浴血殺敵,難道還吃不上一碗白米飯嗎?” 他越說越激動,又是心寒又是氣憤:“怕就怕我們在這天寒地凍的山谷里,跟著兩位將軍咬牙拼命,皇城里那些官老爺卻吃香的喝辣的,踩著我們的血rou,發(fā)著國難財,坐享我們用一條條生命換來的金山銀山……” 說到這,他眼前又閃過前幾次血戰(zhàn)之中,那些前赴后繼倒下的兄弟,不由哽咽了喉頭,眸中淚光閃爍,一時再也說不下去。 年長沉穩(wěn)的那個也紅了眼眶,卻吸了吸鼻子,對他道:“祥子,忍一忍,別再說了,要不然……眼淚會在臉上凍住的?!?/br> “眼淚凍在臉上不可怕,凍在心里才叫人難受呢,我就是為咱們兩位將軍不平,要沒有他們,狄族的狼崽子早殺進皇城了……” “這話可不能再說了,兩位將軍聽到了,你定要挨罵的!” 這場從春跨越到冬的大戰(zhàn),誰也沒有料到會如此艱難苦熬,那跋月寒帶領的狄族士兵兇猛異常,惡狼一般,若非駱秋遲與杭如雪奮勇抗擊,恐怕大梁早已陷入不堪境地。 他們輾轉幾處戰(zhàn)場,一點點收回被攻掠的城池,如今退到這處括蒼谷,戰(zhàn)事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! 這括蒼谷乃大梁一處重要關口,若是能將其守住,扛過狄族最后一波進攻,一舉退敵,那么平息戰(zhàn)火便指日可待了! 大梁有兩位這么強硬的將軍,狄族也耗不起,他們兇悍,那兩個殺神比他們還要兇! “相信咱們的兩位將軍吧,他們都不喊苦不喊累,誓死不退,寸土不讓,咱們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?他們一定能干掉那跋月寒,打贏那群狼崽子,帶咱們回家鄉(xiāng)……” 營前年長的守衛(wèi)正感嘆間,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急切的吼聲:“杭將軍中箭了!劉軍醫(yī)、霍軍醫(yī)、司馬軍醫(yī)何在?速速前來,快趕到主營來救人,快!” 隨著這一聲乍然響起,幾個滿臉血污的士兵,抬著一具擔架朝主營飛奔而來。 “駱老大,杭將軍怎么了?”營前兩個守衛(wèi)連忙上前,對旁邊緊隨而來的駱秋遲焦急問道。 因駱秋遲性情灑脫豪爽,大半年里早已與軍營的兄弟們打成了一片,大家對他熟絡親近,口頭上都不叫他將軍,反而習慣地喚他一聲“駱老大”。 當下,駱秋遲揮揮手,臉上鎮(zhèn)定如常:“沒什么大事,別嚷嚷了,還嫌大家伙不夠慌嗎?” 擔架被抬進了主營中,幾位軍醫(yī)此刻卻帶著人手分散各處,一時難以趕來,杭如雪的部下又開始心急如焚起來:“怎么辦,這可怎么辦……” 駱秋遲將他們統(tǒng)統(tǒng)推出了營帳,“沒有軍醫(yī),還有老子呢,你們別在這添亂了!” 他掃過嘩啦啦圍上來的兵士們,冷喝道:“干嘛呢?干嘛呢?不要做自己的事了嗎,都圍在這干什么?” “不過中了支羽箭罷了,上頭又沒有淬毒,老子替他拔了就是,這點小傷你們的杭將軍還扛得起,不要一個個擺出哭喪的臉來!” “行了,老子現在就進去給杭將軍拔箭,你們守住外頭!” 駱秋遲頓了頓,冷厲的目光又掃過外面一圈兵士,單手叉腰,不怒自威。 “再說一遍,都他媽別慌!要是有誰敢借機生事,煽風點火,弄得人心惶惶,動蕩不安,老子第一個斬了他!” 營帳里燃著火盆,駱秋遲踏進時,將披風一把脫下,隨手拋在地上,抖抖身上的風雪,走向擔架邊。 “杭大姑娘,怎么樣,死了沒?” 他也不啰嗦,手腳麻利,一邊拿出隨身帶的藥粉,快速灑在杭如雪傷口處,為他止血止痛,一邊比量著那羽箭深淺,問道:“還撐得住嗎?” 杭如雪仰面朝上,羽箭傷在他腰腹處,那里正汩汩流著黑血,他臉色蒼白,望著帳頂,“你少在我耳邊吼兩聲,我大概能活久一點?!?/br> 駱秋遲揚唇一笑,按住那傷口附近,彎腰貼向杭如雪耳邊,輕輕吹了口氣:“老子悄悄跟你說一聲,你有個心理準備,其實這羽箭上面淬了毒,我沒聲張,是怕動搖軍心。” 杭如雪一雙眼陡然瞪大,駱秋遲在他耳邊接著道:“從前在青州跟跋月寒交戰(zhàn)時,他跟他的那群狼崽子就老愛用這招,如今過了這么久,我瞅著這上面的毒居然還是一樣的,也沒精進個□□方子啥的,你說他是不是太不思進取了?” 杭如雪臉上的神情更怪異了:“駱秋遲,我現在不太想同你開玩笑,我想我需要一個軍醫(yī)……” “一個軍醫(yī)頂個屁用,就算十個軍醫(yī)過來,只怕一下也難以解開這上面的毒!跋月寒之所以不思進取,就是因為這個毒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