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水上為何有字我也不知。可這火中如何留字，我倒是聽說過?！?/br>
    眾人深吸一氣，圍過來：“先生請講?！?/br>
    宋問又猶豫片刻，終于嘆道：“先前南王也問過我，我是聽友人說的。”

    然后她方法說了一遍，又直接撕了張紙，給幾人當場示范了一遍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！

    只是看見后，眾人沉默了。

    宋問陡然打了個激靈，摸摸脖子道：“散了吧散了吧，此事莫與他人說道。勿論是天道或是人為，都不是我等小民可以摻和了。大家還是回去念書了?！?/br>
    眾人點頭稱是，干笑著別過。

    眾人一腳方踏出大門，就聽見有人嘶聲吶喊：“你們快看，水上有字——！”
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：　?。菏甓嫉玫姑?，因為這種行為大有悖于道義。

    第167章 將計就計

    同那紙張自燃，河神發(fā)怒的傳言來得洶涌一樣, 水上現(xiàn)字一日之內(nèi)傳遍京師。

    這與水有關(guān), 似乎也更貼近河神。而且, 水上寫字顯然更為神奇。

    如何燒火留字，或是讓紙自燃，金吾衛(wèi)已經(jīng)出面解釋過一遍，也為眾人演示過, 只是眾人不愿聽從而已。至于后者，暫時無人出來吱聲。

    這水字的昭示, 又句句直指前人裝神弄鬼,

    重要的是, 這水上的字變化無常。有指責，有卜卦，還有描述和解惑。心誠者對水祈愿, 或可顯靈。幾乎句句皆中。

    滿城嘩然。

    事情發(fā)生的多了，終于讓人懷疑。

    神跡是什么？昭示是什么？如此泛濫, 容易琢磨, 當是街頭那阿貓阿狗？

    何況這神跡一天一個樣, 所言所述皆為不同。怕不是有心人在利用他們。

    靜下心仔細想想他們先前說的話，似乎有些大逆不道。三殿下何其無辜？看如今被逼成了什么模樣？

    于是又有人猜測道, 小人意圖陷害殿下，高人看不過眼，出手與他斗法，于是才有了近日種種。

    不然, 三殿下以往平安無事，怎么最近一出風頭，就劫難重重？

    對這樣一波三折的事情，眾人更愿意相信波折后的事實。

    這京城里，莫名掀起一番斗法。倒是那街頭巷尾的術(shù)士，變得炙手可熱起來。百姓出門總要帶個護身符。

    不過一日，李洵再從官署出來，發(fā)現(xiàn)京城局勢又變了一番。打聽清楚狀況，簡直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他是希望宋問能出面正風氣，不是讓她也愉快的摻和進去！這下怎么好收場的？

    李洵換了官服就來找她。原本以為她不在家的，要等上一等。不成想人就安然的在家里坐著，似乎外面的風雨真與她無關(guān)一樣。

    李洵進門站到她面前，急切道：“先生，您怎么也和他們一樣，玩起這樣的把式來了？這京城還不夠亂嗎？”

    宋問轉(zhuǎn)了個身：“別說是我做的，我可什么都沒做。”

    除了她還能有誰？

    宋問說：“這不是挺有意思的嗎？叫他們長個教訓，以后對這些事情，心里也有數(shù)了?！?/br>
    這倒也是。諸多可疑出來之后，百姓不再篤信。有了這次的經(jīng)驗，對方想故技重施，就沒那么容易。

    “想告訴他們什么是坑，沒什么比讓他們摔一跤更好的辦法了?！彼螁栒f，“在迷信上，他們都快病入膏肓了，這叫以毒攻毒?！?/br>
    宋問拍肩，對著他挑眉道：“不先讓他們認識自己的愚蠢，怎么能夠明白世界的廣闊呢？你說對吧？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嘛?！?/br>
    李洵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宋問偏過頭繼續(xù)擺弄桌上的東西。

    桌上放著一沓透明偏白色的薄層，松垮的疊放在油紙上面。李洵上前一步，拿起一片查看，問道：“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宋問在給那毛筆順毛，說道：“糯米紙?！?/br>
    李洵松開手指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層薄膜破了，手指也是黏黏的。抬手舔了舔，就和白粥表面凝固的那層糊味道相似。再去看擺在旁邊的紅色墨漬，頓時了然。

    李洵道：“水上現(xiàn)字就是用這個？這個放進水里就融化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差不多，就是這樣吧?！彼螁栒f，“我讓林小友趁人不備丟到水里，等他們發(fā)現(xiàn)?！?/br>
    林唯衍身手好，觀察眾人的眼色，隨手走隨手丟，仔細又隨性。

    那糯米紙遇熱化的很快。加上水若不清澈，或是盛器顏色偏深，根本看不出來。

    “原來如此。”李洵道，“這樣他們就算真喝下去，也沒有大礙?！?/br>
    宋問：“額……這還是別喝了吧?！?/br>
    李洵踱了兩步，又道：“先生，長此以往，不是辦法啊。京師如今這風氣，是越來越糟糕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有越來越糟糕？”宋問抬起頭道，“當他們自己開始懷疑真假的時候，一切已經(jīng)在變好了。這時候出面，稍加提點即可。我會處置的?！?/br>
    李洵這次多問一句：“您……想怎么處置？”

    宋問：“答疑解惑，給他們上課。”

    李洵安心點頭：“屆時學生也去聽課。”

    宋問聳肩，表示無所謂了。

    宮城內(nèi)殿。

    唐贄身體轉(zhuǎn)好，有了些精氣。但此刻不知道是因為氣虛，還是因為慍怒，臉色蒼白的可怕。

    屏退了內(nèi)侍，看著眼前的人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朕不過修養(yǎng)兩日，京師就出現(xiàn)這么多無謂流言?！碧瀑椧宦暲浜?，指著面前人道：“張國師，你是否該給朕解釋解釋？”

    張曦云俯首，絲毫不為殿上人的怒氣所動：“臣不知，臣也在探查此事?！?/br>
    唐贄輕咳一聲，忍住。語氣中透出有些不耐，一手拍在案上：“此事真與你無關(guān)？”

    在他眼里，只有張曦云能做得到這樣的事，也只有他會去做這樣的事。

    張曦云動機明確，對南王無法容忍。在這一點上，唐贄并非要責備他。只是，趁他重病，不予匯報自作主張，且將京城攪得一團大亂，他絕不能原諒。

    張曦云聰明了一輩子，他也不愿意這人在最后驕傲起來?？墒?，人沾染上權(quán)利，是很難說的。

    他累了。信任一旦失去，就再難拾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