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欺騙。這天夜晚,赫萊特在學(xué)校里轉(zhuǎn)了幾圈,又走進(jìn)了那片小樹林,他最后一次見到秋的地方。那天也是深夜——正是這一點讓赫萊特疑惑,他是隨意閑逛,蕭需要巡邏,秋又為什么沒有休息、反而來到了離宿舍有一段距離的樹林?而且當(dāng)時她只穿睡衣,手里還提著燈,明顯是急著出來尋找什么。看到赫萊特兩人時,她雖有傷心,更多的卻是驚訝,說明目標(biāo)也并不是他……“先生。”赫萊特腳步一頓,立刻后退兩步,警惕地打量突然出現(xiàn)在眼前的人。這是一個有些佝僂的瘦弱女人。厚重的面紗遮擋了她的面容,只留下一雙灰黑的眼,并不渾濁卻像蒙了塵土一樣無神。在她身上,幾乎感受不到活物的氣息——否則赫萊特也不會注意不到她的靠近。“先生,”女人認(rèn)真地看了他一會兒,說,“您的銀發(fā)很美?!?/br>“謝謝?!焙杖R特不動聲色地戒備起來。“三天前的晚上在這兒看見您時,我就想來向您打聲招呼?!?/br>三天前?是秋最后出現(xiàn),并在樹林里撞見和誤會他的時間。赫萊特有一點模糊的印象,那天他不小心絆倒時,確實看到了一個相似的女人背影。“我們認(rèn)識嗎?”女人遺憾地?fù)u了搖頭。“你的銀發(fā)讓我想起了我的丈夫。”“那是我的榮幸?!焙杖R特暫時按下追問,維持著表面的禮貌,“他還好嗎?”“我沒有冒犯的意思,”女人說,“但……他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”赫萊特說:“我很遺憾?!?/br>“是我害死了他?!迸送A艘粫?,又說,“如果不是當(dāng)時我對他開了個玩笑……”赫萊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(yīng)。但很多經(jīng)歷過這樣創(chuàng)傷的人都會忍不住一遍遍地重復(fù)痛苦過去,哪怕是對一個陌生人——也許這樣能讓他們更容易適應(yīng)接受失去親人的事實。“我沒有多少時間了,也許今天,明天……我就可以去阿比斯港找他?!迸说难圯p輕地彎了一下,“謝謝您。但我不能和您說太多話了,晚安。”說完她便徑自離開了。赫萊特在背后叫住她,她也沒有理會,慢慢地消失在夜色里。赫萊特當(dāng)然不會因為女人的話生氣,反正事實上他也已經(jīng)“死”了。但她實在很奇怪——赫萊特待在學(xué)校的這些天,幾乎把所有教師和學(xué)生都認(rèn)了一遍,并沒有看見過她的身影。赫萊特仔細(xì)地回憶三天前的晚上“見到”女人的場景。他在樹林里閑逛、遇到蕭時,女人就在一旁看著。他不小心絆倒,女人離開。接著他們被秋看到……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對。赫萊特轉(zhuǎn)而注意到女人口中的一個特別的名字:阿比斯港。他知道這個名字,這是邁城的一個很小的港口,但剛開放時就因發(fā)生意外被棄置了,過了很久才重新投入使用。它和森林學(xué)院同屬阿比斯城區(qū),相距不遠(yuǎn)。二十分鐘后,赫萊特站在了這片小港灣前。夜晚的舊港更加荒涼,周圍四散著廢舊的救生圈和錨桿,空曠一片。赫萊特盯著岸邊幾只破舊的漁船看了一會兒,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沉寂:“吸血鬼?”赫萊特轉(zhuǎn)頭,一個穿著破舊工裝的老人提著一卷纖繩站在他背后。“晚上好,”赫萊特說,“您是這里的守夜人?”“不然還能是什么?像你一樣在這里閑逛?”他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友好。赫萊特有些不解:“不好意思,請問我哪里冒犯了您嗎?”老人面色不善地將纖繩丟進(jìn)漁船的其中一艘:“我討厭吸血鬼。”“……好吧,我很抱歉?!?/br>“吸血鬼,還有你們的那些附屬種族,都很討厭。”老人雖然嘴上抱怨,卻并沒有趕赫萊特離開,反而似乎是想找個人說話,“半血族、亡靈、伏都……”“等等,”赫萊特打斷,“您說伏都?他們和吸血鬼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“你是個新生的吸血鬼吧,沒人教過你這些?”老人瞥了他一眼,“伏都是吸血鬼的臣屬。哼,雖然是最讓人不快的一種!”赫萊特以前從不知道這回事。“可是伏都早就已經(jīng)銷聲匿跡了,不是嗎?”“當(dāng)然!他們怎么還有臉活在世上!”老人臉上露出勃發(fā)的怒意,“一群災(zāi)厄的使徒!他們都應(yīng)該下地獄!”赫萊特知道老人大概經(jīng)歷過什么。果然,他重重地喘了一會兒,很快接著說:“十一年前,就是一個伏都?xì)Я宋业囊磺校∧菚r我剛接手這個港口……”老人是阿比斯港的經(jīng)營者,在港口開放的當(dāng)天,主持了第一場——也是至今唯一一場——大型客輪的航行儀式。一切都順利進(jìn)行,但就在客輪剛剛駛出船塢時,忽然發(fā)生了巨大的爆炸,整艘船連帶其中的乘客瞬間卷入了熊熊大火。“后來根本無法從燒毀的船上找到原因!”提起十幾年前的事,老人卻仍然氣憤地如同發(fā)生在昨天,“直到調(diào)查了該死的唯一一位幸存者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她是個伏都!我的船上居然混進(jìn)了一個伏都!”赫萊特并不相信所謂伏都能夠帶來災(zāi)難的說法:“但其實并不一定……”“一定!一定是她!那個黑紗巫婆!”老人揮舞起雙手,“她親口向我承認(rèn)的!罪惡的女人……她說當(dāng)時她向丈夫開了玩笑——我記得清清楚楚:‘這里可有的是水,就算著火了你也不用怕’!哈,真好笑!她幻想了著火的場景!她詛咒了……她殺了船上的所有乘客,還毀了我!”赫萊特沉默了一會兒,問:“您確定她是……”“千真萬確!”老人瞪大眼睛,像是在為赫萊特的不信任感到憤慨,“她一開始戴著面紗!老天,那個年代誰還蒙面紗?我早該想到的!”剛才那個女人……就是這次事故的那個幸存者?她是一個伏都?赫萊特皺起眉。他意識到,學(xué)校的所謂“連環(huán)意外”還有伏都的傳言,也許并不簡單。14“戴面紗的女人?”“對,黑色面紗,只露眼睛。還有,她個子不高,有點駝背……她的眼睛是灰色的。”赫萊特盡力回憶著看見女人時注意到的所有細(xì)節(jié)。但很快他就失望地發(fā)現(xiàn),蕭對這個描述沒有任何印象。“我沒有在學(xué)校里見過她,”蕭確定地說,“但也許是她刻意隱蔽自己。她是誰?”“她是一個伏都?!焙杖R特把昨晚在小樹林和阿比斯港的所見所聞告訴蕭。他一直先入為主認(rèn)為昆廷和自己一樣、也是獨來獨往,卻忘記了他既然有自己這個子嗣,也可以有更多的后裔和附庸。在他的授意下,這些人都可以使用他的力量。學(xué)校里的尸體上有昆廷的紋章,卻沒有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