狠狠一劃——地面陡然出現(xiàn)一道一掌寬的裂縫！

洛音一人在左，其他無極劍宗弟子在右。

仿佛畫面重演。幾天前，賀無窮用同一招分開了天靈宗弟子與無極劍宗弟子。那時(shí)候，她被賀無窮關(guān)入芥子，想出卻出不去。

可是，好歹和他們是一方的。

洛音怎么也未料到，賀無窮居然這么狠心，把這招“劃清界限”也用在了她身上。

剎那間，她腦海中一片空白，肩膀不由顫動起來。仿佛喪失了所有辯白的勇氣，心臟鈍痛難以呼吸，少女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所適從、茫然又委屈的神情。

“你能相信的唯有你自己。”賀無窮收起無窮劍，緩緩道，“對不起，我辜負(fù)了你的心意……就此別過吧，洛音?！?/br>
第51章回程

一陣沉默與死寂。所有人都被賀無窮決絕的一劍震驚了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不知該說什么,也不知該勸什么,只好閉口不言,緘默不語。

裂縫另一側(cè)，洛音垂下頭，盯著腳下的裂縫，愣了許久。就在大家開始擔(dān)心她承受不住時(shí)，她倏地發(fā)出一聲輕笑。

“好啊，別過就別過！”她抬起頭，緩緩放下手臂,一甩長發(fā),金絲紅繩的小辮子被甩到肩后,露出一個(gè)明燦燦的笑容，“賀風(fēng)流，我明白了。你既然怎么都不肯喜歡我，我也不好再死纏爛打,拖累你,叫你難做?！?/br>
“……？”本以為洛音還會糾纏片刻，他還要考慮怎樣做才能讓她死心，沒想到這么快她就看開了。

說放就放，原來這么輕易的么？

賀無窮忽然覺得她笑容格外刺眼，不由自主撇開目光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。卻聽洛音話音一轉(zhuǎn),道：“不過，我雖然答應(yīng)了不打擾你，其他方面，你卻管不著我?！?/br>
她唇角翹的很高，看上去真的笑得很開心，眼眶卻迅速紅了。昨日還滿懷期待地為他重返棺山，盡其所能采集了不少靈草，討其歡心投其所好，好打動他，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……可今日，不過轉(zhuǎn)眼，所有期盼盡數(shù)被毀，他竟然要趕走她。

還是當(dāng)著這么多人的面拒絕她，連一絲一毫的情面都不留。

洛音依舊僵硬地笑著，臉色卻越來越白——就算她是個(gè)沒心沒肺的魔羚，也會傷心，也會難堪。不就是各回各家么？有什么大不了的。她努力做出不那么在意的樣子，想表現(xiàn)的瀟灑點(diǎn)，言語中細(xì)微的哽咽聲卻瞞不過眾人的耳朵。

毫無征兆地，一串淚珠從那雙大眼睛中冒出，沿著臉頰滾落而下，濺在裂縫旁。洛音以手掩面，快速抹掉眼淚，帶著鼻音大聲道：“賀風(fēng)流——你最討厭了！??！”

怕再多留一秒，心中的不舍更增添幾分。洛音扭頭便朝長街盡頭跑去，跑了幾步，又不甘心，轉(zhuǎn)過身遙遙喊道：“可是！喜歡你是我的事！等你也是我的事！你攔不住我的?。?！”

“就算再等二十年又如何！！”洛音道，“我不會忘了你的——?。?！”

仿佛平地一聲驚雷，賀無窮渾身一震，愕然抬眼朝洛音望去，卻只見到了少女的背影。她跑得飛快，仿佛被什么追趕似的，不一會兒，連背影都消失不見了。

“……”賀無窮呆在原地，久久不能回神。直到戚無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，他才收回目光，手腕垂下，摸索片刻，握住了劍穗上掛著的純黑小珠。

戚無盡道：“無窮，走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賀無窮怔了一瞬，“走吧……”

……就這樣吧。

他率先祭出無窮劍，跳上劍背，目光習(xí)慣性一掃，這才注意到數(shù)雙眼睛聚集在他身上，不知已注視了多久。

“……”賀無窮道，“你們一個(gè)二個(gè)都看我做什么？御劍回程??！”

“哦?！北姷茏蛹娂娞祥L劍，升上高空，余光卻時(shí)不時(shí)瞥來，欲言又止似的，看的賀無窮莫名心虛，又尬又躁。

終于，他抬手摸了摸臉，狐疑道：“你們都盯著我……難道我臉上沾了什么東西？”

戚無盡目光平靜地看向他：“嗯?！?/br>
“有么？沾了什么？”賀無窮摸了一陣，什么都沒摸到，正打算從芥子中掏出銅鏡，戚無盡淡淡道：“落寞?！?/br>
“……”賀無窮一頓，啞口無言。

眾人已飛在云端，白茫茫的霧氣滑過裸露在外的肌膚，涼絲絲的，令人靈臺清明，心靜如水。戚水煙想了想，忍不住開口：“師叔，其實(shí)你也很舍不得洛音jiejie吧。”

“……？”

“師父，我也不懂，“賀力道，“明明不舍，為何要趕她走呢？”

賀無窮蒼白地辯解道：“不是，我沒有……”

“還沒有？”慕臨終于敢說話了，一開口就大逆不道，“師叔，您要是真對洛音jiejie好，也該考慮一下她的想法，而不是自己一個(gè)人說了算，擅自做了決定?！?/br>
戚無盡道：“阿臨！”

慕臨不管，繼續(xù)道：“師叔，您已經(jīng)收下了洛音jiejie的靈草，總不能丟掉吧。既然您會用她的靈草煉丹，是不是也該回贈一些丹藥，聊表謝意？”

“當(dāng)然，您說過大局為重，不妨等魔族之亂解決了，您再回禮?！蹦脚R道，“禮尚往來也是您教我們的?！?/br>
“……”賀無窮噎了噎，板起臉，“沒大沒小。慕臨，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一堆面壁沒罰？”

許楓與慕臨同乘一柄天緣劍，聞言，捏了捏他的手：【阿臨。】

慕臨撇撇嘴：“面壁就面壁，師叔，我們也是為了你好。”

賀無窮：“……”

他們幾個(gè)這樣一鬧，離別的氛圍與心下的擔(dān)憂被沖淡了些許。賀無窮端立在無窮劍上，長發(fā)飄舞，衣袂翻飛，原本要凝神思索冥界動亂一事，思緒卻總是打岔，一會兒想起這些天與洛音相處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，一會兒想起她方才落淚的模樣，一不留神心一軟，竟開始考慮慕臨所言的可能性。

慕臨卻不知自己師叔已經(jīng)被他說服了一小半。他與許楓肩膀相抵，站在一塊兒，沒有明目張膽地牽手，手臂下垂，手背剛好碰在一起。

慕臨想起一事，對許楓道：【阿楓，回?zé)o極劍宗，你想保持什么形態(tài)？】

許楓道：【還是做一只狐貍吧?！?/br>
【嗯，】慕臨道，【我也這么想。一來決不能讓外門弟子見到你化形之后的模樣，免得他們起了覬覦之心。二來我怕化形丹吃多了對你不好，會有副作用?！?/br>
【其實(shí)我想過，只要靈獸天資上佳，修煉到一定層次，必然會化形?？煞没蔚s是走捷徑，短時(shí)間內(nèi)以藥力強(qiáng)行提升修為，就算暫時(shí)化形了，也保持不了多久?！磕脚R正經(jīng)道，【長久之計(jì)，還是得靠我們自己，等我的修為再升一境，你就可以隨意化形了?！?/br>
對于慕臨的話，許楓深以為然?；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