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想起他這十多年的苦心經(jīng)營，心下不禁感慨萬分。朝聞靜思輕聲道：“去罷?！?/br>
聞靜思心領(lǐng)神會，對著父親一拜到底，算做話別。聞允休與兩個兒子送他二人出府。聞靜林眼見馬車緩緩向前，猛得想起一事，“啊”一聲驚叫出來，往馬車行駛的方向疾走數(shù)步，遙聲喊道：“陛下，聞晗如何處置？”

正在上馬的雁遲聽他一提，不知為何想起之前同樣言辭侮辱的宗義之來，心下一陣發(fā)怵，又隱隱含著一陣快意，笑著朝聞靜林悄聲道：“二公子不必多慮，陛下雖然愛民，卻記仇得很?！?/br>
雁雁遲雖然是猜測，卻被他一語成讖。果然，一月后，聞敘義帶著兒子回到自家府邸時，等著他的是剛剛到達(dá)的一道圣旨：自己官降一等，聞晗罷免官職，入獄十年，其子嗣永世不被朝廷錄用，也算間接斷了他家主之位的癡想。這些苦果，已是后話了。

聞靜思跟隨蕭韞曦回到永寧宮，一路上并未見侍衛(wèi)值崗，雖然明白這是皇帝為了自己而刻意吩咐，卻又擔(dān)心守衛(wèi)不足容易引起別有用心之人有機(jī)可趁。等兩人一入寢殿，聞靜思便道：“陛下是否將這一路的侍衛(wèi)都調(diào)離了？”

蕭韞曦笑道：“不，朕只是將他們調(diào)到暗處?！币娐勳o思一臉了然，又道：“你也不必猜，朕在城門口設(shè)下哨口，一旦見你父親和家主入城，便來通報。朕知道你無懼家主之威，況且聞閣老和雁遲定然不會讓你受一絲傷害，但有些話還是要朕來說，有些事還是要朕來做，才能令人信服?！?/br>
聞靜思想起將自己歸入皇家，同入皇陵一說，心下感嘆，雖然同樣是離開聞家，卻與家主除名的結(jié)果簡直是云泥之別。蕭韞曦見他眉目舒展，眼睛朝他下腹一瞄，別有深意地道：“靜思與其擔(dān)心這些，不如擔(dān)心今晚?！?/br>
聞靜思不明其意，凝眉疑惑，蕭韞曦也不點破，悶笑著吩咐木逢春準(zhǔn)備晚膳去了。過了許久聞靜思才意識到皇帝所指何事，想到晚上同床共枕，甚至要袒裎相對，心中到不全是無奈，也隱約有一絲期待之意。

晚膳上得比平時要早，葷素混搭，濃淡適宜，并無特別之處，但仔細(xì)去看，道道都是聞靜思平常喜歡的菜色。兩人往常會在席間談?wù)撜?，今日也并未因聞靜思入住永寧宮而例外，從上元節(jié)后調(diào)程夢瞳入工部，到讓他全權(quán)負(fù)責(zé)北地挖渠引水的工程。

聞靜思淡淡地道：“上次迎接兩位大人回京之后，曾聽聞程大人在北地水土不服，病過一陣，這次監(jiān)督北地工程，更是天長日久的事。臣本想讓他做袁大人的副手，歷練一番，也好減輕他的負(fù)荷。陛下直接讓他全權(quán)負(fù)責(zé)，是否有些cao之過急？”

蕭韞曦?fù)u頭，夾了火腿放在聞靜思碗中，沉聲道：“不能再等了。袁荊監(jiān)管一年，剛好調(diào)回。程夢瞳新晉高位，必會全力以赴，朕會給他派個得力副手，不會讓他有閃失。如果今年引水至兩州八縣這一段做得出色，朕便讓他輪轉(zhuǎn)六部，熟悉各部運作，歷練幾年，若有建樹，朕可保他而立之年登上尚書令的位子。”

聞靜思這一驚非同小可，他二十五歲登上相位已是異數(shù)，三十歲登尚書令在燕國也是絕無僅有之事，不解道：“陛下何至于如此匆忙提拔？”

蕭韞曦放下筷子，深深看入他的雙眼?！吧袝钍治請?zhí)行大權(quán)，勢必要一個懂得各部運作，熟知事務(wù)程序，懂得運用各人所長的人。朕和程夢瞳談過幾次，他雖然各項都有欠缺，到不乏是個上進(jìn)之人，可塑之才?！焙龆诡亼蛑o道：“最重要的是，此人知恩圖報，愛憎分明。對你，可是崇拜得很啊?！?/br>
聞靜思聽他這樣一說，已猜出來個大概?！氨菹率且獮槌冀⒛涣琶矗俊?/br>
蕭韞曦臉上并未有被戳穿的惋惜，興致反而十分高昂，笑道：“不錯，你生下皇兒之后，還負(fù)擔(dān)了教養(yǎng)，若身邊沒有可信的幕僚輔佐政事，分勞解憂，還不定累成什么樣子。今日朕在你家門前遇見他，說是來拜訪，雖然朕一早就已下令眾卿不準(zhǔn)擾你休養(yǎng)，但他抗命而為也是份心意，真心敬重你。就憑這一點，便可收為己用?！?/br>
歷來帝王都忌憚臣子拉幫結(jié)派，結(jié)黨營私，親自為臣子建立幕僚，提拔臣屬的也僅有蕭韞曦一個。然而并非只有這一件事，拔地而起躍至相位，見相印即可執(zhí)行政令，四品以下臣子任命調(diào)動，一百萬兩內(nèi)銀錢的任意周轉(zhuǎn)，等等等等，大大小小，件件樁樁，都是蕭韞曦為他破的例，開燕國帝王重用臣子的第一次。聞靜思如何不知蕭韞曦恩寵自己所頂承的種種壓力，心中五味陳雜，難以言喻?！氨菹率ゾ焓⒙?，真是讓臣手足無措，六神無主了?！?/br>
蕭韞曦頗不以為然，連連催促他多飲幾口藥膳湯，直到一碗湯水見了底，才慢悠悠地道：“你怕什么，與朕相識二十年，難道還不清楚朕的為人么？古來帝王成大事者，莫不大刀闊斧，驚天動地。朕要成就一番事業(yè)，還需在意這些細(xì)枝末節(jié)的東西？”他語氣忽轉(zhuǎn)，換了一副笑臉道：“虞舜易做，靜思難求。這么難的人朕都求到手了，想來離明君也不遠(yuǎn)矣?！?/br>
聞靜思見他公私混淆，裝作好色之徒的情貌，一腔擔(dān)憂被他生生岔到了天外天，笑得雙頰飛紅，平添一抹艷色。他已知晚上要與蕭韞曦歡愛，晚膳便刻意進(jìn)少一半，蕭韞曦也不勉強(qiáng)，吩咐了傳膳太監(jiān)溫上湯粥，以備隨時傳用。兩人在小書房翻看了往年的一些策論，又玩賞了鄰國送來的新年賀禮。蕭韞曦畢竟年輕氣盛，心上人在側(cè)，漸漸地便管不住自己的手腳。聞靜思見他雙眼情熾如火，也不愿讓他再等，令木逢春備好浴池，沐洗準(zhǔn)備去了。

永寧宮暖玉殿的湯池原本只有帝王御用的明日池，宗皇后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，硬在旁邊添了皇后的千秋池。聞靜思雖三千寵愛獨在一身，也不敢僭越，只在千秋池洗浴。暖玉殿中水汽氤氳，重重錦幕隔去冬日寒冷，溫暖的水波漫至胸口蕩漾在周身，仿佛一雙溫柔的手，輕輕撫過身體的每一寸。連腹中胎兒都似要享受這股柔和之意，緩緩的，一點點的舒展身體。聞靜思正感受著胎動，舒服得趴伏在池邊不想上岸。這時，身后傳來蕭韞曦輕聲地低吟：“春寒賜浴華清池，溫泉水滑洗凝脂?！斌E然一驚，回身去看，蕭韞曦只著白色中衣，散發(fā)赤足依在屏風(fēng)邊，一雙明眸帶著狡黠與笑意在自己身上來回巡視，放肆輕佻之極。

蕭韞曦見他通身被水汽蒸成粉紅色，火光一映，真有如凝脂的細(xì)膩與光潤，下腹不由一緊。卻不著急馬上行樂，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池邊階梯旁，看聞靜思面帶局促，更是心生捉弄之意，故意道：“這池太小，容不下朕的靜思，還是去明日池罷?！?/br>
聞靜思渾身一僵，蕭韞曦這樣說，分明是要自己在他面前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