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調(diào)笑對她來說,真不算什么。但重點是,這是封建思想肆虐的大啟,環(huán)境如此,調(diào)笑就是對她的挑釁。 寧清卓爬起身,一聲斥罵:“哪個不知死活的在說話!” 她循聲看去,就見了一20歲出頭的美男子,風度翩翩立在人群中。她看得馬虎,只覺得男人的桃花眼流光淌動,笑著的模樣很是迷人。那人目光中都是單純的贊賞之意,這讓她一瞬間覺得,自己不像被調(diào)笑了,而是被當做藝術品,賞析了。 她彎腰拾起自己那截竹竿,抹了一把臉上的水,心中生出幾個想法: ——這人衣衫布料上等,非富則貴。我若是出手揍了他,難保不會給寧家惹上麻煩。 ——可他面生,定不是盧陵人。我教訓他一頓,將來天高地遠再不相見,也沒啥大問題。 ——何況我若不教訓他,往后誰都敢調(diào)笑我?guī)拙?,我還怎么當家! 念及此,寧清卓朝那人看去,冷冷喝道:“管好你的嘴!”手上的竹竿就脫手而出,朝著那男子甩去! 那竹竿打著旋朝著男子飛去,男子卻一動不動,只是微笑站在原地。就見竹竿堪堪砸入了他面前的水塘中,濺起了大片水花,濕了他的衣擺。 寧清卓冷哼一聲,趁眾人都在看那人,連忙撿了竹筏上的衣服,披在了身上,總算遮住了身子。又踩著水里的暗樁,幾步跳上了岸。 沈鴻銳抖了抖衣擺上的水珠,又想說話,小廝連忙撲上去,拖住他的胳膊:“少爺!你可別再惹事!” 沈鴻銳被他掐得連退幾步,無奈道:“好好好,我安分閉嘴便是?!彼ゎ^看了看在岸邊指導小孩放水閘的寧清卓,忽然壓低聲音道:“你說,這個姑娘,可打得過京城周家那個刁蠻女?” 小廝一副見了鬼的表情,驚恐搖頭:“少爺,你、你想干什么?求你了,你就安生些吧!” 沈鴻銳眼中興味的光芒愈勝:“盧陵真是個好地方!山清水秀,風景宜人,物產(chǎn)豐富,交通便利。最重要的是民風奔放,姑娘熱情似火??!本公子決定了,就在這里住下!”說罷,哈哈笑著轉(zhuǎn)身離開。 寧清卓打了這一架,到底體力不支,便坐在一旁地上,看著寧家?guī)讉€小孩開閘放水。水閘很重,小孩們憋紅了臉。寧清卓很無奈。她也不想累著孩子,可寧家這情況……她實在找不出閑散勞力,只能委屈這些娃娃了。 沈鴻銳的家族破敗論還真沒錯。三年前,寧清卓爹爹前往關外販茶之時,不幸遭遇瘟疫過世,隨行的幾十人也全部喪命。寧家因此受創(chuàng)慘重,所余之人多是婦孺老弱和寧家旁支,寧修平才有機會浮出水面,做了寧家族長。 這三年來,寧修平主要做了一件事情,就是將寧家家族的茶莊生意,牢牢握在了他一個人手中。前些年,因為本房叔叔還在,他不敢太過分,每年有給族人些分紅??扇ツ晔迨暹^世后,他便再無忌諱,將寧家其他人徹底排斥在外,一人獨占了寧家的茶莊。 族人也曾經(jīng)訴之官府。但兩年前,寧修平娶了盧陵同知的女兒。有著這層關系,官府更無人主持公道。寧修平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,卻苦了寧家的其他族人。這人還貪心不足,將手伸向了族內(nèi)的地產(chǎn)。 寧清卓就重生回了那時。再活一世,她的第一個念頭其實是帶著jiejie逃跑,遠遠離開盧陵,此生都再不要與孫劍鋒相遇??僧斔吹綄幖易迦?,看到爹爹為之辛苦一生的族產(chǎn),卻終是無法安心做一個逃兵。 寧清卓決意不茍且偷生。去年冬日,積怨已久的族人群起反對寧修平,她便借機奪了族長之位,一番爭斗下來,總算保住了族人們吃飯的田地,止住了寧家潰散的勢頭。可現(xiàn)實與前生的不同卻漸漸顯現(xiàn)出來。 前世,寧修平占了族田后,將田產(chǎn)賣給了盧陵大族陳家種棉花,族人們因此四散流亡,根本沒有現(xiàn)下族內(nèi)忙碌的春耕景象,也沒有這幾個月的寧、吳兩家的搶水戰(zhàn),以及高元緯與寧清卓的這場斗架。 她似乎改變了族人上一世流亡的凄慘命運。那她的命運軌跡呢,是否也產(chǎn)生了偏差? 寧清卓還在出神,卻遠遠見著一隊官兵趕了過來,口中喊著“聚眾斗毆”,心中就是咯噔一下。她不記得自己請過官兵。那么這些官爺來,定不是給寧家?guī)兔Φ摹?/br> 心思電轉(zhuǎn)間,寧清卓咬牙從地上爬起,幾步?jīng)_去水閘邊,喝道:“都閃開!” 孩子們閃得很利索。寧清卓強撐著解開了繩索,用力拉開水閘!塘中的水流立時傾瀉而出,往寧家的水渠流去。 ——管他什么麻煩,先用了今天的水再說。這可是春耕時分啊。 官兵見她放了水,遠遠地大聲嚷嚷。寧清卓只當沒聽見,隨意抱住身邊的一個娃娃,胡亂聊了起來:“二狗,你娘親身體可好了些?讓jiejie抱抱,看看有沒有長胖……” 她背對著官兵大聲瞎扯,直到那隊人趕到了她的面前。眼見水也放的七七八八了,寧清卓這才放下那孩子,轉(zhuǎn)身朝那為首的官差笑道:“哎喲!這不是燕捕頭么!你們啥時來的?” 燕捕頭氣得大罵:“刁民!你好大膽!我讓你關水閘,你為何不聽?!” 寧清卓一臉傻樣:“我沒聽見啊,我剛剛聊天去了?!?/br> 燕捕頭自然不信,卻也無法反駁,只得恨恨一揮手,讓手下將那水閘關了。又喘勻了氣,端起幾分架子,嚴厲道:“你有沒有王法,竟敢在此聚眾斗毆?” 寧清卓見他沖著自己問話,對先前自己的揣測更是確信了幾分,答話道:“官爺,我們沒有聚眾斗毆。這是寧家和吳家每月例行的搶水戰(zhàn),意在和平解決水源紛爭,并非聚眾斗毆?!?/br> 燕捕頭其實清楚她說得有理,卻仍舊睜眼說瞎話:“例行?我怎生不知?水塘邊這么多人,怎么不是聚眾?” 他也不多說,只揮揮手喝道:“來人!把她給我押走!帶回去,交給知府大人審問!” 便有官兵上前,要去抓寧清卓! 寧清卓暗罵:這人也不知收了多少好處?居然直接抓人!當那牢飯是好吃的么! 她看吳管家一眼,退開一步:“官爺且慢!我是寧家族長寧清卓,這事可能有些誤會,幾位官爺不若先去我家一坐,待我好好解釋?” 她說完這話,便見到了燕捕頭古怪地在她身上四下打量。也低頭看去,就見自己一身粗布衣衫,*的像只落湯雞,身上都是水草和泥土,鞋子掉了一只,頭發(fā)亂蓬蓬的。 寧清卓面色不變,鎮(zhèn)定自若扒了扒頭發(fā),扯掉兩根水草,在燕捕頭的目光下挺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