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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可別忘了,那日書院晚宴,是誰給沈鴻銳下了藥,又是誰讓我安排戲班姑娘去勾引他……” 陳晉安置于桌上的手指輕微抽動了下。他也將茶杯放下,一笑道:“當初那事,可是你主動提議的。你不愿寧清卓攀上沈鴻銳這大樹,一心想要拆散他倆。我不過出于多年情誼,這才幫你一把?,F(xiàn)下你卻將責任推倒了我身上……這么顛倒是非,不好吧?” 寧修平懶得再偽裝,冷冷道:“若不是你跑來提醒我沈鴻銳的家世,又提醒我他和寧清卓的關(guān)系,我也不會想到要去害他!而且,便算是我提議的吧,那藥卻是誰讓陳達下在酒水里的?又是誰設(shè)計將那曾公子引去,讓他撞破那一幕,前去通知寧清卓?這件事情,你難道還能推得了責任!更何況……” 他哼哼一笑:“我已經(jīng)和寧清卓撕破了臉,她怎么看我,都不要緊??墒顷愋帜隳兀楷F(xiàn)下你可是在一心悔過,若是讓寧清卓再知道這件事與你有關(guān)……你說她還會原諒你?” 陳晉安閉眼,深呼出一口氣,再次睜眼時,眸中已無波動:“好吧,看來我的確沒選擇余地。修平需要我做什么,便盡管說吧?!?/br> 寧修平便得意笑了:“陳兄客氣?!?/br> 寧修平與陳晉安一番長談,半個時辰后方才告辭。他自覺自己此番算計周密,又有陳家族長幫手,定能打?qū)幥遄恳粋€無還手之力。卻不知道,陳晉安立在書房門前,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輕聲喚道:“陳達?!?/br> 陳達應(yīng)聲。陳晉安音調(diào)愈輕,卻絲毫不猶豫:“這人留不得。你找個機會,處理干凈?!?/br> 陳達卻半響沒有應(yīng)聲。陳晉安心中奇怪,看他一眼:“怎么了?你怕惹麻煩?” 陳達斷然否認:“自然不是。我跟隨少爺這十年,更大更麻煩的事都做過,又怎會在意寧修平。” 陳晉安便點點頭:“如此甚好?!?/br> 陳達卻接著道:“可是少爺,你難道忘了,你再不犯錯的決心?” 陳晉安臉色便是一僵。半響,方搖頭道:“不,這不一樣。這個錯誤是之前犯下的,我現(xiàn)下不過是在為過去善后?!?/br> “而且,什么時候,輪得到寧修平對我指手畫腳了?”他停頓片刻,眸中一片冰冷,慢條斯理道:“我討厭被人威脅?!?/br> 陳達暗自一聲嘆,終是躬身應(yīng)是。 ☆、第46章 約定進京 陳達行動很快。三日后,寧清卓便收到了寧修平墜河而死的消息。寧爺爺哭得快要斷氣,自此一病不起。寧清卓也暗自奇怪。可仵作一番檢驗,證實寧修平只是飲酒過度,行路時不小心失了準頭,這才掉下河中溺斃。寧清卓到底與寧修平?jīng)]感情,一番感嘆后,便也消了疑心。 陳晉安在寧修平死后不多久,便安心上了京。陳家的大半江山都在京城,因此一年中,他有大半時間要在京城度過。寧如欣逃了,寧修平死了,寧爺爺病了,現(xiàn)下陳晉安也走了,盧陵似乎突然清靜了下來。茶莊與鹽鋪又走上了正規(guī),基本不需要寧清卓cao心,她閑得發(fā)慌,一天唯一的樂趣倒是與沈鴻銳相處了。 可這種閑散日子沒過多久,這日她在寧家大院曬太陽,沈鴻銳竟然找來了。 寧清卓很驚訝。沈鴻銳曾經(jīng)來過寧家大院,結(jié)果受到了祥嫂和眾多大娘的熱烈歡迎。大娘們你一言我一語,只道清卓是個好姑娘,沈公子若是肯入贅進來,絕對不會受委屈。沈鴻銳撐住姿態(tài)保持風度翩翩,可被她們一番轟炸下來,還是精疲力盡,自此對寧家大院退避三舍,再不敢踏入這里。 寧清卓從搖椅上爬起:“喲喲!這不是沈公子么!”她朝他身后探頭一望,嘻嘻笑道:“祥嫂她們怎么沒跟你進來?” 她這話剛說完,就聽大院門外祥嫂一聲喊:“沈公子,你一定行!”嘴角便是一抽,奇怪道:“你和她們說什么了,她們居然乖乖不糾纏你?!?/br> 沈鴻銳在院外便已經(jīng)被眾大娘關(guān)懷了一番,此時很有些狼狽,卻只是一聲輕咳,一展折扇,笑嘻嘻道:“沒什么,不過是動之以理曉之以情?!?/br> 寧清卓并不相信,可見他不愿實話實說,便也不再多問,只去沏了杯茶端給他:“你跑來這找我,可是有什么事?” 沈鴻銳接過那茶,卻并不喝,而是將它放去石桌上,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,遞給寧清卓:“我剛剛收到了父親的家書?!?/br> 寧清卓好奇展開一看。原來,沈大學士寫信告訴兒子,西林書院的劉山長前些日子病逝了。 西林書院地處京城,是全國最富名望的書院,大啟士子們都以能入西林書院為榮。書院的劉山長深得人心,是大啟當之無愧的士人領(lǐng)袖。寧清卓將那書信疊好,交還沈鴻銳,問道:“你爹爹特意寫信告訴你這個?難道劉山長也是你的老師?” 沈鴻銳一聲輕嘆:“我在京城時,與劉山長接觸甚多,他是我的老師,也是我的良友?!彼谑琅宰拢骸扒遄浚蚁牖鼐?。” 寧清卓便也在那小石桌旁坐下:“你們感情深厚,你是該回去祭拜祭拜他。” 沈鴻銳卻搖搖頭:“不,我想回京,并不是單單想去祭拜。劉山長故去,西林書院需要一位新山長,我想去爭取一番?!?/br> 寧清卓一時有些愣:“……我不知道你想做山長?!?/br> 沈鴻銳淡淡一笑:“那你可知道,現(xiàn)下朝廷官員陣營分明,東黨與西黨之爭從未停息?” 寧清卓點點頭。她前世便從孫劍鋒那了解到了朝廷的概況:東黨之名得自東廠,以掌印和秉筆太監(jiān)為首,有一批依附于其的權(quán)臣。西黨之名得自西林書院,以清流文人為主,政見時常與東黨人士相左。沈鴻銳的父親沈大學士,便是西黨的重要人物。 沈鴻銳接著道:“因我父親的關(guān)系,我接觸的多是西黨人士,本該跟著他們一并清議朝政,可近些年,卻漸漸與他們有了些分歧。西黨的大多士子黨見太深,意氣太重,又多費力于內(nèi)爭,其實于國家無益?!?/br> 寧清卓本來一直低頭把玩手中的杯蓋,可聽到這里,卻忍不住抬起了頭。西黨士子雖然不畏強權(quán),敢于為民請命,可向來自詡甚高,不屑與閹人為伍,待人處事時很有些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”的偏頗。加之他們平日雖然喜好針砭朝政,但多數(shù)停留在口頭,又將過多精力放在對付東黨上,政績倒不見得更值得稱贊。 可寧清卓能有這些體會,是因為她不在西黨中。沈鴻銳出生在西黨世家,卻能跳出自小接受的教育,看清西黨的缺點,寧清卓很是佩服。 沈鴻銳沉默片刻,繼續(xù)道:“大半年前那場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