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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他一眼,沒吭聲,退了回去。他遠遠看著現(xiàn)在是空蕩蕩的停車場,還能看見黑漆漆的一團,工程車正在搬運汽車的殘骸,不止邸稼騫老板的那輛車,旁邊的車也被炸了個通透。他估計了一下爆炸強度,居然有種自己死得還不算冤的想法。最起碼兒子還活著。過了一會,果然唐政平召集了在現(xiàn)場的記者們。除了新城日報,還有別的幾家本市著名的媒體也在這里,邸梁看著架勢,就知道要打官腔了。以前他最討厭這種場合,把這些都推給別人。唐政平開始給記者們說事情的情況:“死者與傷者的身份已經確認,死者為我市某派出所的公安干警,傷者為其兒子。兩人與于昨天晚上八點至八點半之間來到這個停車場,打開車門的時候,觸發(fā)了事先按在車門上的小型炸藥,造成一死一傷?;旧希覀円呀浥懦裏o差別襲擊的可能性?!彼D了頓,說,“警方認為這起事故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個人打擊報復?!?/br>邸梁以前沒少說這類話,可是現(xiàn)在換個身份,他怎么就聽不懂了呢?“死者為我市得力的公安干警,以前為打擊犯罪做出了卓越的貢獻,我們懷疑這起事故是不法分子對死者心懷怨恨而進行的報復行為?!?/br>邸梁心想,真是放你娘的狗屁。要不是他怕被當成神經病,他真想上去揍唐政平一拳,老子當初就是這么教你的嗎?昨天到現(xiàn)在才多久,排查都沒有,就下了這么大的判斷。而且唐政平簡直跟背書一樣。邸梁心頭閃過一些念頭,但都被他壓下來了,其他怎么都再說,他現(xiàn)在最想知道的邸稼騫到底怎么了。“請問一下,那現(xiàn)在傷員的情況穩(wěn)定嗎?”邸梁沉著氣問。唐政平點點頭,說:“沒有生命危險?!?/br>“也沒有殘疾吧?”邸梁忍不住。唐政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:“沒有,事實上他傷的并不嚴重?!碧普矫蛑齑剑汛骄€拉得很直,這才流露出一些情緒來,他說,“他的父親把他保護的很好,炸開的車門扎傷了死者的后背,他把他兒子護在自己身體下,傷者只是在手部和臉部有些擦傷燒傷?!?/br>邸梁這才徹底放下心來,只是他的心情還是陰沉著。自己怕是已經死透了。他忍不住再次看看這個身體,另一個人的身體,可他頂著別人的身份干著別人的工作,居然都沒有人拆穿他。而且他的徒弟就在他前面,如果他現(xiàn)在跑上去跟唐政平說“我是邸梁”估計會立刻拖走送進醫(yī)院。更何況,昨天的事,邸梁并不覺得是沖著自己來的。邸稼騫現(xiàn)在雖然躺在醫(yī)院里,但并不能說就安全了。邸梁突然覺得造化弄人,昨天他們還在吵架,現(xiàn)在這算天人永隔了?而且現(xiàn)在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邸稼騫。他突然覺得愧對去世的前妻,現(xiàn)在他才理解到擔心孩子是怎樣的心情。過去二十年,邸稼騫幾乎都是前妻一手帶大的,孩子小的時候,他只用負責穿著警服回來再孩子面前耀武揚威,孩子就會覺得父親好厲害。而那時候養(yǎng)孩子,培養(yǎng)孩子去上學都是前妻在做。等孩子大了,知道自己的爸爸其實是個只顧工作的人,便漸漸疏遠了。邸梁覺得很后悔,早知道昨天就要死了,就不打邸稼騫那一巴掌了。但是一想到邸稼騫說他是個同性戀,邸梁就忍不住嘴角抽動。兒子的安全問題是首要的,但是性向問題也不能放任不管。不管怎么樣,感謝老天爺讓他以這種形式繼續(xù)活著。后面其他記者問了一些問題,邸梁基本心不在焉地聽著,不讓靠近現(xiàn)場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,事實上他是當事人,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事情發(fā)生時的情況。車并不是邸稼騫的,而是他老板的,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從邸稼騫的人際關系入手。邸梁突然心生悲涼。作為他的父親,他居然對兒子接觸哪些人一無所知!就在這個早上,邸梁反反復復檢討自己這個父親的不稱職,自己白活了五十歲了,到頭來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。前妻去世的時候,拉著他的手囑咐他要照顧孩子,那時候邸稼騫已經正要上大學,邸梁只是每個月給他寄錢過去,想起來就找他出來吃個飯,根本沒完成前妻的囑托。現(xiàn)在想起來,真是哪天說不定就死了,讓他怎么有臉去見前妻!邸梁擦了擦額上的汗。幸虧昨天沒死成。唐政平又補充了點情況,記者們也基本上問完了,然后警方宣布散伙,他們繼續(xù)調查,記者回去寫新聞稿。莫莉帶著邸梁回去,在車里大罵:“你看你像個記者嗎?就站在那里發(fā)呆,也不知道問問題,不問也就算了,連個錄音筆都不拿出來,你在學校里學的什么啊?”不好意思,我是警察學校出來的。邸梁對莫莉的話充耳不聞,只是問:“我們去哪里?”莫莉又被噎了一下,說:“當然是回報社了,回去你先寫一份報道給我看。”于是邸梁說:“那你找個地方放我下車吧。”莫莉瞪他:“你要去干嘛?”邸梁說:“我有點事。”莫莉柳眉豎起,眼見著就要爆發(fā):“天大的事都跟我回去把稿子寫出來再說!現(xiàn)在是上班時間你知道嗎!”……好男不跟女斗,更何況邸梁一個五十的大老爺們。反正邸梁已經知道邸稼騫在哪個醫(yī)院了,等下午的時候,他再出來去看邸稼騫。結果他太高估自己的水平了……他身體的主人歐陽智或許是個好的實習記者,但是他不是。好歹他大大小小的材料也寫過不少,雖然后來都是找小警察給他代筆吧,但是小小的豆腐塊可沒把他憋死。因為這件事已經不算急稿了,莫莉就讓邸梁反復地寫,邸梁差點沒掀桌子走人。但是他總覺得這個身體不是他的,他不好搞砸人家的飯碗,所以耐著脾氣寫了半天。其實警察早上放一撥記者去現(xiàn)場,主要是想控制輿論導向。把事情歸結到個人問題上,總比擴大到社會問題強。所以稿子也不用寫得太深入,渲染一下人民警察工作的危險性,然后歌頌一下父子情深,最后為破案寄予厚望就差不多了。但是哪有當事人寫當事人的啊。那些用詞叫邸梁這張老臉臊得慌,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