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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梟的來歷,倒也不是什么難事。殷玉堂打定了主意,便先把這事放到了一邊。“圣上聽聞翠微君來到上京,驚喜不已?!币笥裉蒙砩线€穿著赤色朝服,顯然是剛剛到家就過來找他:“今夜圣上于宮中設宴款待,還請翠微君與我一同赴宴?!?/br>“好?!标毯R豢诖饝?,卻又轉(zhuǎn)過頭去對著身邊的人說:“梟先生你有沒有去過皇宮,不如今夜與我一同赴宴啊!”“翠微君?!币笥裉每攘艘宦暎骸笆ド显O的是家宴……”“那就更應該去了?!标毯=拥煤茼槪骸皸n先生與我親如一家,此去正是恰如其分?!?/br>“梟”聽到“親如一家”四個字,眼睛微微瞇了起來。殷玉堂的笑容變得尷尬起來。“何況……”晏海垂下眼睫,半真半假的說:“聽說宮墻之內(nèi)道路盤桓曲折,我怕貿(mào)然前往,若是不認得出來的路,那就不太好了?!?/br>“為什么要讓我去?”他們二人此刻正泛舟凝霜湖上。殷玉堂離開之后,晏海突然說想要到這里看看風景,他們二人便來到了湖邊。草叢中剛好有一條小船,晏海便要劃船。云寂不諳水性,更不曾劃過船,但他看晏海的姿勢,知道他一定不是第一次劃。很好,還會劃船……“我不會水,只會劃船?!标毯K坪跄軌驈乃哪抗庵校庾x出他的心思:“若是待會船翻了,你記得要救我?!?/br>一個不會泅水的人怎么可能會劃船呢?何況他說他的家鄉(xiāng)是在海邊,一個海邊長大的人怎么可能不識水性?云寂面具之下的嘴角,抿了一抿。晏海將船劃到了遠離湖岸的地方,就放下船槳,任由小船在水面漂浮。他往后靠在船舷上,看云寂端端正正的坐在船頭。只不過擋住了臉,那些人怎么會認不出呢?我可是第一眼就看出來了。云寂坐立行走俱是姿儀端莊,令人望著就覺賞心悅目。算起來,他也是出身皇族,應該是從小就很講究規(guī)矩儀態(tài),所以舉手投足才會這么有模有樣的。真好看!話說回來,月傾碧當年就是被殷九用裝腔作勢的樣子給騙了。殷九當然不好和云寂比的,他心胸狹隘面貌丑陋,哪里及得上我的云寂?真不想看到他,一看到他,就會想起月傾碧有多傻,心情就會變差……云寂坐在那里,看他半躺半靠沒規(guī)沒矩,臉上還變幻著表情,一會兒開心,一會兒低落的,想起他剛才對著殷玉堂的時候,那種有恃無恐的樣子。令人覺得費解的,其實是殷玉堂的反應。殷玉堂這個人,他還是有些了解的。殷玉堂和當今皇帝殷玉璋,是一母同胞的兄弟,先皇尚且在位的時候,他們兩兄弟在宮里眾多的皇子之中,并不是十分顯眼。一來他們的母親并非顯赫大族出身,只因為幾分姿色得了寵愛,始終也不過是普通品階的妃嬪,身后并無倚仗之勢。二來他們兄弟一個排九,一個十二,不論長幼或者嫡庶來論,都距離繼承皇位太過遙遠。但是就在十余年前,出了一樁事情。那年先皇得了怪病,藥石罔效。皇子們紛紛四處尋醫(yī)問藥,以表拳拳孝心。。這些人之中,只有殷玉璋尋來了奇藥,將先帝的病治好了。之后,他便從一個不起眼的皇子,搖身成為了宮中炙手可熱的紅人,最后甚至登上了帝位。殷玉堂的身份也是跟著水漲船高,在殷玉璋即位之后被封做了承王。這兩個人非但是親兄弟,而且性情也是如出一轍,都是心思深沉之人,殷玉堂在朝中更是以狠辣無情著稱,尤其容不得旁人頂撞。但是剛才,晏海對他的態(tài)度算得上無禮,殷玉堂卻不以為忤,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。殷玉堂習慣了被他冷嘲熱諷?如果是,那么這種習慣,定然不是近來才有。更久以前?算算時間……殷玉璋殷玉堂與晏海相識,會不會就是在那一次,他們兄弟二人離京尋藥的時候?不得志的皇子和來歷神秘的晏?!l(fā)生了什么?晏海被他如此專注的看著,臉有些發(fā)熱,手腳也有些不聽使喚。他索性背轉(zhuǎn)身,把手伸進微涼的湖里晃來晃去。“那個……”他的聲音有些低?!拔腋阏f過,要唱曲給你聽的,不如就現(xiàn)在??!”他怕被拒絕,說完就坐直身子唱了起來。游湖上,遇東風,碧水漣漣映晴空。佩蘭芷,玉搔頭,青春正好芳華留。酒滿觴,飲瓊漿,長歌一曲向穹窿。長相思,君知否,天各一方,夢魂也相同……他唱曲之時比說話清亮許多,氣息綿長音色空靈,只是清唱也婉轉(zhuǎn)動聽。云寂沒有想到他說唱曲,還真是立刻就唱了出來。雖然他不懂晏海唱的算不算好,卻也覺得好聽,一時之間有些出神。在湖的另一面停泊著一艘畫舫,上一層簾幕低垂,靠湖面的地方放著一張長榻,有人正閉著眼睛躺在上頭。歌聲從湖上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傳了過來。“三爺,也不知是什么人往這邊來了?!鄙砼运藕虻娜思泵^來說道:“我這就讓他們?nèi)e處,別礙著您休息。”“你別吵?!蹦侨碎]眼搖頭,侍從立刻噤聲退后。隔了一會,歌聲漸漸消散了。他睜開閉上的眼睛,從榻上坐了起來。“長相思,君知否,我心終不悔……”他喃喃地念到:“只是來年孤墳上,此情更與誰人說?!?/br>最后這兩句,許是意頭不好,并沒有被唱出來。但是這首曲子……“去問問,府里新來的什么人?”他對侍從說道。晏海唱完之后,回過頭伸出手來,有些期待的看著云寂。云寂不明所以。“我唱的好嗎?”云寂猶豫了一下,點了點頭。“我娘說我唱的特別好。”晏海笑著對他說:“我也用不著紅綃纏頭,不如你隨便送我一樣東西,當做打賞吧??!”他自說自話的唱了首曲子,又自說自話的討賞,這種行徑說得上無賴,但偏偏他情態(tài)自然,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反感。“我身上并無他物?!痹萍艑嵲拰嵳f。“那怎么辦呢?總不能被你平白聽去了,那我豈不是很吃虧?”晏海搖頭嘆氣:“堂堂朝暮閣主,居然做出這種事來,誰能夠想得到呢?”“你待如何?”“你可以說一句‘晏海,我心悅你’,你知道,這句話對我來說勝過千金萬金,無價可抵。”云寂閉上了嘴。就算看不到云寂的臉,晏海也能想象得出他的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