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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閣中互許了終生,攜手而來,同心而往。如果真的是那樣,也許還有機會。如果真的是那樣,那些艱難困阻又算得了什么呢?如果真的……并不是那樣呢?一陣麻木之感從指尖沿著手臂往上,一直鉆進了他的心口中去。再怎么異想天開,他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,云寂突然之間發(fā)現了對自己的情意,然后變得情熱如火愛意如熾。何況就算云寂真的愛上了自己,也不會像如今這樣毫不避諱親近于人前。哪怕最最年少輕狂的那個時候,云寂在人前也是極為克制的。但是要說他是刻意假裝,也是絕不可能。他對自己如此親近,時時刻刻都恨不得做些親密的舉動。若不是他真心愛慕自己,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?左也不對右也不是。晏海覺得自己仿佛一分為二,但哪一個也勸服不了另一個。他坐在那里左思右想想了半天,也沒有敢去隔壁敲一敲門,問云寂一句為什么……云寂,你為什么會突然之間,待我如同傾心相愛之人?云寂正看著墻壁。墻的那一邊,是晏海的房間。他回到了這間屋子之后,就站在這里,看著那面墻壁。他再一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,再一次想著要讓墻倒下,其實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。但是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念頭呢?若是不愿意回來,留在那間屋里不就行了?晏海就算是心里不愿意,也不會拒絕自己的。為什么我會覺得晏海心里不愿意?他為什么會不愿意?他討厭我嗎?不是,他心悅于我,這么多年了都不曾改變。不論我做出什么要求,他都不會拒絕。只有晏?!?/br>所以,我不能勉強他……我一定是嚇到他了。我不能把他嚇跑,跑了之后我要去哪里找他?我甚至沒有見過他真正的模樣……我不能勉強他,不能嚇到他,我要退后一些,這樣看不到他,就不會忍不住……可是他好香……為什么隔了這么遠,我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香味……云寂閉起了眼睛,呼吸之間有些紊亂。他習慣性的運轉大逍遙訣,想要平復一下煩躁的心情。但是運過一個周天之后,卻沒有任何作用。他抬起腳就要往門口走。但就在手指已經碰到門框的時候,云寂又停了下來。他忍住腦海里翻騰叫囂的念頭,回到了原本站立的位置。半開的窗戶里吹來一陣微風,燈火輕閃之后,屋里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。“閣主。”那人單膝下跪朝他行禮,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面目。“說?!彼穆曇羯硢〉貌幌駱幼印?/br>“屬下無能!千蓮島此地于各類典籍之中均無記載,月翠微之名也不曾有所記述,只是在十一年前,賈重山起兵作亂之于中帳被斬首之時,曾有人聽那取首級者自報姓名叫做‘月翠微’。至于閣主交付的那張畫像,至今尚未查出相似之人。”那人逐一稟告:“我已經派人去往東海沿岸,清查各處村縣故典,只是尚需時間?!?/br>云寂點了點頭。“再去查一查,宮里的木貴妃是不是真的懷了身孕?!彼肓讼耄终f:“還有,上京城里的少女兇案,是不是和湘洲木家有所牽連?!?/br>白日里耗費心神,終究讓晏海的身體有些疲累。子時未到,他便熄了燈火,不一會就睡得熟了。一片黑暗之中,門被無聲無息的推開,衣著尚且整齊的云寂走了進來。他走到晏海的床邊,用手把放下的床幃拉開了一隙。月光照在晏海沉睡中略顯蒼白的臉上。不知道為什么,那些前一刻尚且令他煩躁不休的念頭,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凈凈。云寂在那里站著看了好一會,終究還是沒能抵過心中愈來愈強烈的愿望,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襟。不多時,床幃被重新放下。睡夢之中的晏海翻了個身,往溫熱處偎去。月光被云層所阻,夜色,愈發(fā)深沉了。第80章菰城雖然不及姑蘇金陵那等通都大邑,但四周山村鄉(xiāng)鎮(zhèn)頗多,江南又是富庶之地,一到節(jié)日城內便分外熱鬧。他拿著栗糕,沽了菊花酒,帶著那個人上了城中普法寺的高塔。這座塔是前朝時的古物,塔檐寬闊平坦,足夠躺臥,坐兩個人是綽綽有余。不遠處的一處街口燃了頗為壯觀的火堆,許多人圍著火堆酬神慶收,還請了雜耍班子,一派鑼鼓喧天的景象。“真熱鬧。”他第一次看到這般節(jié)日景象,自然滿心好奇贊嘆。“島、倒是從來沒見過呢!”那個人被塞了栗糕,正慢慢咀嚼,這家伙就是表面上看著穩(wěn)重,私下里跟孩子一樣喜歡吃甜的東西。他一邊看著,一邊在喝著菊花酒,這酒剛剛入口很清淡,后味卻綿長醇厚。周圍明明有些吵鬧,但是他的心里,卻從未如此安寧而靜謐。“這里比我想的更好?!彼盐⒓t的臉頰擱在膝蓋上,說話帶了些尾音:“真的,我從來沒有想過,能像現在這樣……”月色溫柔,空氣里氤氳著桂花的香氣。他醒來的時候,已是夜深人靜,身上披著那人的外衫,那人正坐在上風來處為他遮擋。“我睡著了……??!”他撓了撓頭發(fā),卻把有些凌亂的發(fā)髻徹底扯散了。一只手接住差點摔落的翠羽明珰,接著遞到了他的面前。他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去,看到漫天的星辰像是被倒進這個人的眼里,一時流光爍爍,一時熠熠生輝。他有種無法與之對視的感覺。這太奇怪了,他想,這世上竟然有好看到我不敢看的人呢!“若是我用這天下為聘,你……”那人開口了,聲音也是特別的好聽?!翱稍敢饧藿o我?”晏海就是被這句話給嚇醒的。他躺在那里張大眼睛瞪著床頂,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,都沒有緩過氣來。做的到底是美夢還是噩夢,他一時有些分辨不清……他昨夜入睡之前覺得有些發(fā)冷,此時頭腦渾沌,身體有些低熱,他知道再過一兩個時辰,這種低熱就會慢慢變作高熱。最近這三四年里,每年春夏交接之時,他的身體便會頻繁如此,當然,如果運氣好的話,三五日之內就能恢復,運氣不好,得反反復復個十日左右。可能是因為這個季節(jié)萬物萌生……他昏昏沉沉的笑了一笑。“真糟……”他喃喃地說。不知道是因為做了那樣的夢,或者是即將到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