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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(jìn)屋子里來的時候,晏海尚有意識。他用取來的蜃衣覆蓋在臉上,然后服下了一種藥物。在喝下那個瓶中的藥物之后,晏海叮囑他不論怎樣,在一盞茶之后一定要把自己喊醒。接著,就陷入了沉睡。等待的時光,長久到令人心慌。天色昏沉,長夜未盡,如果不是屋子里擺著的更漏,云寂根本分不清到底過去了多久。當(dāng)然,他也懷疑過可能是更漏壞了,只是殘存的理智讓他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了下來。晏海躺在窗口寬闊的矮榻上,側(cè)著頭,只露出了半張不曾受傷的面龐。將明未明的天色混雜著燈火照在他完好的這半邊臉上,有著掩蓋不住的蒼白病弱,也有著遮擋不了的清雋俊美。但是這種溫文俊秀,并沒有柔弱脂粉之氣存于其中。趴在矮榻邊與他相對的云寂想要伸手碰觸,卻又怕驚擾到他,只是在虛空中順著他的輪廓慢慢描摹。這張臉,和記憶之中的那個少女,縱然尚有幾分相似之處,但看著已經(jīng)完全是另一個人。其實(shí)說實(shí)話,那種最初的忿怒退去之后,另一個不一樣的聲音,一直在他心里來回飄蕩。我為什么沒有認(rèn)出他來……如果我認(rèn)出了他……如果我當(dāng)年就認(rèn)出了他,恐怕只會覺得遭受了戲耍欺瞞,只怕要一劍將他殺了才能解恨。所以到底是認(rèn)出他好,還是沒有認(rèn)出的好呢?更漏中的浮箭已經(jīng)換了位置,時間已經(jīng)到了。云寂低下頭,在晏海的耳邊輕聲地說:“晏海,你醒過來?!?/br>他小聲的呼喊,晏海翕動著眼睫,應(yīng)該是聽到了,可還是一副難以清醒過來的樣子。他將人抱進(jìn)了懷里,卻被抓住了手,按到了砰然作響的心上。所以,還是沒有認(rèn)出的好……幸好在那個容易做出蠢事的年紀(jì),沒有認(rèn)出你來……晏海還沒有醒……云寂收緊了手臂,抬起了頭。他盯著那扇敞開的窗戶,緊緊皺著眉頭。下一刻,一個模樣討喜的少女出現(xiàn)在窗前。她圓臉大眼,笑語盈盈。“這個哥哥聞著好香??!”她側(cè)著頭,趴在窗上,一臉天真的問:“我能吃了他嗎?”云寂清楚的記得,不久之前,自己親手割下了這個少女的頭顱。但是此時此刻,她就站在自己面前,看著又是活生生的。不但頭顱好端端的在脖子上架著,連手臂都完好無缺的連在肩膀上。原本看到這詭異的一幕,他心中還在驚詫,但聽到對方所說的話,頓時變了臉色。“不行?!彼麑㈥毯Wo(hù)到懷里,一個字一個字告訴對方:“他是我的。”少女的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。“可是他真的真的好香啊!”她甚至舔了舔嘴唇:“能不能分一點(diǎn)點(diǎn)給我啊!”云寂的眼睛里,泛出了點(diǎn)點(diǎn)的紅光。那少女似乎被他兇狠的目光嚇到,往后退了一步。“那個……”她有些猶豫:“要不然,我跟你換啊,換一個胳膊吧!我吃起來也很香的?!?/br>云寂抿了抿嘴角,露出了一絲嘲諷。“你臭成這個樣子?!彼f:“別說吃,我聞到就想吐了。”第117章少女阿瑛扁了扁嘴,看著像是要哭了。她對云寂似乎頗為忌憚,佝僂起身子躲到了窗戶下面,只露出了一雙靈活的眼睛。“不給就不給,這么兇做什么?”她一副不敢爭辯的可憐樣,但終究又不太甘心,小聲的嘟囔著:“明明有這么多,一點(diǎn)點(diǎn)也不肯給我,真小氣。”云寂并沒有理會她。“晏海?!彼拖骂^,輕輕的拍打著晏海的臉頰:“你快點(diǎn)醒過來?!?/br>晏海喉中雖然有些細(xì)微的聲音,但眼睛卻依然緊緊閉著。“他怎么了???”阿瑛似乎想要探進(jìn)頭來:“哎呀!是不是快死掉了?好可惜……”她這句話尚未說完,只覺得頸中一陣微涼。面上還帶著笑容的少女阿瑛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,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,才仰面倒了下去。她的身子坐靠在身后的大石上,被再一次斬斷的頭顱咕嚕咕嚕的滾到了一邊。“晏海,你快醒醒?!睕]有了吵人的聲音,云寂繼續(xù)專心的叫醒晏海?!耙悄悴恍堰^來,我就要被怪物給吃掉了。”晏海的睫毛劇烈地顫了一顫,然后緩慢而艱難的張開了眼睛。他眼睛里蘊(yùn)含著朦朧的水光,和一種懵懂的恐懼。我在這個人的心里,一定是十分重要的。你看!他原本還在昏睡,但聽到我有危險,立刻就掙扎著清醒了過來。云寂心中一陣欣喜,雖然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念頭有著令人鄙薄之處,但抑制不住的為此感到愉悅歡欣。這種感覺促使他將晏海摟進(jìn)了自己的懷里,然后把臉埋在晏海的頸項,深深地吸了口氣。晏海身上香冽的氣味,沖淡了那種幾乎難以忍受的惡臭,讓他忍不住發(fā)出了一聲舒適的嘆息。云寂呼出的熱氣,不住吹拂過晏海的頸項,讓他徹底清醒了。“云寂……”晏海抬起手,阻隔在云寂和自己的胸口之間,他的聲音異常沙啞:“怎么了?”他昏昏沉沉之中聽到云寂的聲音,雖然并沒有聽清說了什么,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十分危急的事情。一著急,他自然就沒有辦法再睡下去。“是什么……”他雖然也反應(yīng)過來,云寂一定是為了叫醒自己,但始終不太放心?!皠偛拍阌袥]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?”血蝶不會離開蝶奴太遠(yuǎn),但是剛才在湖面出現(xiàn),并且偷襲了自己和云寂的那些,從數(shù)量上來說少的出奇。云寂聽他這么問,慢慢抬起了頭來。晏海隨著他的目光朝窗外看去。無頭的少女尸體躺在那里,眼睛大睜的頭顱滾落到了另一邊,脖子的斷口之處,露出了切口整齊的血rou經(jīng)脈。但是和尋常的身首分離并不一樣,這種本來應(yīng)該血流成河的情形之下,居然沒有四處噴濺的鮮血。此刻,在屋中二人的注目之下,那個頭顱突然動了一動,然后張開了嘴,從里頭爬出了一只蝴蝶。這只蝴蝶通體鮮紅,體型極小,它一鉆出來便展開翅膀,飛到了脖子的斷口處停下,不住的翕合著翅膀。接著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,將地上那顆頭顱憑空托起,重新安回到脖子上面……頸上的傷口緩緩消失,散開的瞳孔慢慢凝聚,片刻之后,少女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如常,甚至朝著窗戶里頭笑了一笑。云寂撐在榻上正要起身,晏海將手放到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