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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酸澀,“對不起,外婆,我以后會常來看你的。”老太太皺起眉頭,有點(diǎn)不高興了,“你怎么叫我外婆呢,你又不是三兒?”謝暄再次給她塞了塞被子,“外婆,我就是三兒。”作者有話要說:這章最后寫得有點(diǎn)小傷感。106106、兩處...謝明玉是走著去沈家花園路的,他將兩只手插在兜里,夜風(fēng)很大,呼呼地直往他的脖子灌,他的臉被吹得麻木僵硬。沈家花園路的別墅,父母離婚后給了黃子怡,在這一方面,謝季棠一向大方。他事先沒說要過去,因此黃子怡看見他很吃驚,也很驚喜,“怎么這時候過來了,也不說一聲,快進(jìn)來,外面很冷吧——”他由著黃子怡將自己拉進(jìn)來,只說:“我聽說你要去國外——”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只因?yàn)椋坷锊⒉恢挥悬S子怡,還有謝明玉的外婆和小舅舅,他們是聽說離婚的事特地從香港過來的——謝明玉忽然有些后悔來這里——他一向跟黃子怡的娘家人不親,一年中也就在過年的時候去吃個飯,但從來不留宿。他外婆是個高挑健碩的女人,一張臉略偏向男性化,是個老煙槍,抽很烈的男士煙,他一直記得小時候去外婆家,那是一棟三十年以上的老洋房,歲月和庸常不加修飾的生活磨掉了本來就不多的華美精致,油漆脫落,墻壁受潮后留下黃色的污漬,狹小的樓房堆滿各種家具,外婆一家都愛賭,又是過年,樓上樓下,一片稀里嘩啦的搓麻聲,烏煙瘴氣,他外婆就一手夾著男士煙,一手搭在牌上,微斜著下巴,那表情也是男人般的殺伐傲慢,對他這個唯一的外孫并不是很親近,她身上沒有一般老人的慈藹與和氣,在澳門欠下一屁股賭債,為了躲債,住在二十塊一晚的破旅館,一天就吃一個盒飯,那時候她已經(jīng)六十多歲。小舅舅則完全繼承了外婆的賭癮,性格簡單粗暴,一直游手好閑,前兩年才結(jié)婚。謝明玉一直記得,這個人,曾經(jīng)偷偷將外甥拉到一邊,恬著臉向他借錢,那時候謝明玉十三歲。黃家人呈現(xiàn)給他的生活狀態(tài)是一種卑下的、雜亂的、俗氣的,與優(yōu)雅沒有半點(diǎn)關(guān)系,很小的時候,他很厭惡外婆一家人,甚至因?yàn)樽约河羞@樣的外婆和舅舅感到羞恥,盡管長大之后,他明白這種觀念大多是歐陽老太太灌輸給他的。但事實(shí)上,黃家人對待謝明玉也總有種摒棄于外的冷漠或者是幾乎討好的客氣。黃子怡也明白兒子對于自己母親和弟弟的膈應(yīng),因此顯得有些尷尬,更何況。黃子怡對自己的娘家人感情復(fù)雜,一方面,她痛恨母親和弟弟的不作為,他們不體面的行為讓她無法在謝家抬起頭,然而另一方面,她又無法切斷她與黃家人的紐帶,她依舊會幫母親和弟弟還賭債。就像黃家人無法把謝明玉當(dāng)做自己人一樣,黃子怡也無法將自己當(dāng)做謝家人。“外婆,小舅?!敝x明玉叫了一聲,眼睛在她外婆手里的一本存折瞟了一眼,黃子怡忽然就感到臉上火辣辣的。黃家老太太的身體依舊硬朗,眉毛濃黑,微黑的臉被香煙淡藍(lán)色的煙籠罩著,只是簡單應(yīng)了一聲,一邊的小舅則用鼻子哼了一聲,顯然對他老子的不滿轉(zhuǎn)移到了兒子身上——“我當(dāng)初就說,誰敢欺負(fù)我姐,我讓他沒命,他不就仗著有錢嗎?有錢了不起,姐你放心,我一定給你出這口氣!”黃子強(qiáng)絲毫沒有顧忌到謝明玉,大包大攬地撂下話。黃子怡怕他這個沖動的弟弟真做出什么來,“你又添什么亂,我不是跟你說了是我自己要離的,你別給我多事!”黃子強(qiáng)不依不饒地說:“姐你就是太好欺負(fù),不給他點(diǎn)顏色看看他以為咱們黃家沒人了!”黃家老太太用一個男人的姿勢將煙頭碾滅,“行了,離都離了,還有什么好說的?!彼纳ひ粢?yàn)槌D瓿闊熀苁撬粏?,里面有種不容拒絕的強(qiáng)勢,黃子強(qiáng)果然閉嘴了。黃子怡說:“媽,我不在國內(nèi),可能暫時顧不到你們。你也上了年紀(jì)了,就別再賭了,你要真熬不住,就跟老姐妹在家里搓搓麻將——”黃家老太太一揮手,“行了,我有數(shù)?!?/br>黃子怡像是才意識到謝明玉的存在,臉上的表情有微微的不自在,“明玉,這么晚你從哪兒來的,我讓阿沁給你做點(diǎn)吃的?”謝明玉在沙發(fā)上坐下來,說:“你是不是準(zhǔn)備去國外?”黃子怡愣了一下,才說:“明玉,我原本是想告訴你的,可是看你好像很忙,你爺爺奶奶那邊現(xiàn)在也是離不了人……”黃子怡說不下去了,她覺得愧疚,離婚以后,她有些不敢見謝明玉——社交圈子就這么大,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,誰不認(rèn)識誰?黃子怡作為一個豪門棄婦,勢必要被人議論很久,最好的辦法當(dāng)然是出國,過幾年再回來,事情也就被人忘得差不多了。謝明玉沒生氣,只是將背靠在沙發(fā)上,淡淡地問:“你準(zhǔn)備去哪里?”“法國吧。”謝明玉看她一眼,“法語很難的,你學(xué)得會嗎?”聽出謝明玉話里面的關(guān)心,黃子怡高興起來,“沒關(guān)系,那邊有語言學(xué)校,我可以慢慢學(xué),還可以學(xué)畫畫,其實(shí)去法國一直mama的一個夢的,我高中的時候在雜志上看到過一幅照片,照片上是一個畫家在巴黎街頭給路人畫肖像,我把那張照片剪下來貼在床頭,想有一天能成為一個畫家去法國呢——”這個話題令人愉快,黃子怡臉上出現(xiàn)少女般鮮活的表情,然而在看到謝明玉的時候,她又不可抑制地傷感起來,她伸出手一下一下充滿感情地?fù)嶂x明玉的額角,好像謝明玉還是從前那個孩子,軟胳膊軟腿的,像一只羊羔,她曾經(jīng)有著澎湃的母愛想要一股腦地傾瀉給這個孩子,然而長久的分離,使她和謝明玉之間總顯得那么陌生,謝明玉身上越來越顯現(xiàn)出歐陽老太太身上那種渾厚家世熏陶出來的優(yōu)越感,驕傲、明亮、張揚(yáng)、漫不經(jīng)心的傲慢和優(yōu)雅,恰如其分地拿捏著譏誚與嘲弄,那是真正的上等人,仿佛與她沒有一絲關(guān)系,漸漸的,她的心也就淡了,有時候甚至?xí)俗约哼€有個兒子。然而這一刻,那種一度枯竭的母愛又連綿地涌出來——謝明玉沒有拒絕黃子怡的撫摸,他的目光甚至飄向遠(yuǎn)處,最后,他說:“我陪你過去吧。”黃子怡一下子頓住,吃驚地說:“你說真的?”謝明玉說:“等你安頓好我再回來?!?/br>黃子怡的臉上現(xiàn)出快活的表情,然而又馬上憂慮起來,“沒關(guān)系嗎?你的工作呢,現(xiàn)在你爺爺不能理事,你奶奶那邊……”黃子怡的話還沒說完,黃子強(qiáng)忽然激動地插、進(jìn)來,“說得是呀,這時候你怎么能離開,要不然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