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找封不雀報仇的，你來找他報恩，這倒是我們清平鎮(zhèn)上的第一稀奇事了！”

扈燕從他言語間聽出促狹之意，眉頭微蹙：“封大俠救過我的命，我確實是來報恩的?！?/br>
封不雀會救人性命？

眾人聞言，更當(dāng)他是醉后瘋言瘋語，都散開離去。

年輕人卻拉著他坐下了，認(rèn)真地問：“封不雀真的救過你的命？”

“嗯！”扈燕連連點頭。

“怎么救的？何時救的？在何地救的？”

扈燕雖然醉了，卻知道這個不能說，忙捂著自己嘴巴，捂了一會兒，又四處望了望，才湊到年輕人那邊，壓低聲音說：“我只告訴你。”

“現(xiàn)在興趣不大了。”年輕人說。

“不行，你必須看！”扈燕拉開領(lǐng)口，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，“看到這個疤了嗎？都三，三百年了，還沒消呢！當(dāng)年要再深一寸，我就沒命了?！?/br>
扈燕聲音軟軟的：“是封，封大俠，拿劍救了我一命?！?/br>
年輕人聞言，看著他：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扈燕，燕子的燕?！膘柩嗾f。

“能看一下你的腳嗎？”

扈燕往后一縮：“不行！”

年輕人懶得理他，直接伸手把他拉近過來，然后彎腰抓住他的腳踝往上一提，把扈燕大腿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。

扈燕掙扎了兩下，腳上的鈴鐺“叮?！弊黜?，年輕人被煩得不行，只好壓著他的腳一拂，把他褲腿掀了上去。

鈴鐺之下，有隱隱胎記。

年輕人把鈴鐺撥上去，這下能看清楚了，果然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燕子。

年輕人“哼”了一聲，放開扈燕的腿，又拈一顆龍眼扔進(jìn)嘴里，吞了才問：“你若找到他了，準(zhǔn)備給他多少銀子？”

扈燕說：“我若找到封大俠，我就要學(xué)那青城山下的白娘子為許大人報恩?！?/br>
年輕人看著他，好像有點想笑。

扈燕又說話了，只是這聲很低，臉也紅了紅。

“我要以身相許的?！彼f。

年輕人將一碗酒水灌下肚：“找不到了?！?/br>
他說：“封不雀壞事做絕，早就浸豬籠了?！?/br>
05

封不雀人在哪里扈燕不知道，死沒死卻是打聽得一清二楚的，他并不信這年輕人的話，只是被他言語間對封不雀的輕慢態(tài)度氣得不輕。

誰對封不雀不尊重，扈燕就不喜歡誰。他朝那年輕人“哼”了一聲，擺出一張冷臉。

年輕人倒不在意，喝了口酒問他：“你就怎知那封不雀喜好龍陽？”

見扈燕不說話，他又在扈燕身上來回看了一番：“若封不雀喜歡身段柔軟，嬌滴滴的可人少女，你打算怎么辦？”

這個問題扈燕倒是沒有想過的，他皺著眉頭，細(xì)細(xì)思慮片刻，反問年輕人：“你又不是封大俠，怎知他不會喜歡我？”

年輕人夾了塊牛rou送入口中，慢條斯理地說：“我在清平鎮(zhèn)住了十余載，只聽過封不雀燒殺搶掠調(diào)戲良家婦女，卻從未聽過他有分桃之癖。”

“那都是別人編排的，封大俠不會做這些事?！膘柩嗾f，“若他真的不喜歡男人，那也是因為從沒見過像我這么好看的?！?/br>
狐族擅媚術(shù)，幻成人形，模樣都是頂好的。扈燕雖是少年長相，臉盤稍稍圓潤了些，一雙杏仁眼也是清清亮亮的不夠勾人。但為了證明自己長得確實好看，扈燕特意向年輕人眨了眨眼，滿身狐媚子勁就鉆出來了，倒也真的是一個明眉皓齒，眼若秋波。

年輕人只看了他一眼，目光就沉了下去。

“怎么樣？”扈燕問他。

“勉強(qiáng)還能入眼，”年輕人說，“就是不知道夠不夠讓封不雀為你斷袖了?！?/br>
扈燕收回目光，裝作聽不出年輕人語氣中的譏諷之意，他匆匆把最后一滴酒水飲盡了，方說：“我要走了，去找封大俠。”

年輕人“嗯”了一聲，然后看著扈燕敞開領(lǐng)口，踉踉蹌蹌地往酒樓門口走。酒樓里多的是登徒浪子，看著扈燕生得好，喝了酒又是一副乖巧模樣，都肆無忌憚地打量他。扈燕懵里懵懂，豆腐要被吃光了還未發(fā)覺，年輕人“哼”了一聲，從背后取了劍，重重扔到桌上。

扈燕走了一會兒，年輕人也吃得差不多了，剛要起身就聽得門口一陣喧鬧，不消片刻，年輕人就見門口出現(xiàn)一道熟悉的身影，是扈燕又折了回來。

這次扈燕醉態(tài)不復(fù)，卻慌張得不行，他頭上玉冠搖搖欲墜，腳上鞋子也掉了一只，一張本就嫩白的小臉被嚇得慘白，進(jìn)來之后有如無頭蒼蠅亂撞。

年輕人蹙眉問他：“你找什么？”

扈燕急忙撲過去：“我內(nèi)丹在哪？”

年輕人哪里見過什么內(nèi)丹外丹，搖了搖頭：“我不知道?！?/br>
“撒謊！一定是掉到你這里，被你藏起來了！”扈燕扒著年輕人的肩頭，鼻子聳了兩下，然后往后退開半步，聲音小得不行，“你是狐？”

年輕人無語了：“我是人?！?/br>
“可你身上有狐族之氣，”扈燕又湊上去聞了兩下，眉頭皺得越發(fā)深了。他四處望望，最后把眼光落在了跟年輕人一起坐過的桌上。

他的東西已經(jīng)被跑堂的收走了，現(xiàn)在桌上還有一把劍，一壺酒，一碟花生殼子，還有……

一碟龍眼皮。

扈燕兩眼一黑，腿一軟，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。

“姥姥救命！”

06

這年輕人自然就是封不雀，他這些年名聲不好，東躺西藏的，一直都靠易容之術(shù)勉強(qiáng)生活在這里。

本來他是獨行慣了，偏偏遇上扈燕，非說自己吃了他什么丹的，自酒樓出來之后就一直跟在他后面。

封不雀走到哪兒，扈燕就跟到哪兒。到了鬧市之上，封不雀想趁著人多甩掉他，足尖一點就躍上了樓頂，在樓頂上疾行。

扈燕沒有武功，但若幻成獸形，其實也是可以飛檐走壁的。

扈燕想歸想，卻不付諸行動。無規(guī)矩不成方圓，他既出了山，就不能隨意在鬧市之中幻出狐形，于是就赤著腳在底下追他。

封不雀在樓頂上暢通無阻，好不快活。扈燕卻把整條街鬧得雞飛狗跳，人仰馬翻，混著腳上的鈴鐺聲，讓人煩不勝煩。

封不雀一口氣跑了二里，停下來的時候身后終于聽不到鈴鐺脆響了，他這才松了口氣，轉(zhuǎn)身鉆進(jìn)身后的林子里。

一炷香之后，他抓了只山雞出來，用小刀放血去了毛，樹枝架著用火烤。

再說扈燕，他本來就還不習(xí)慣人形，追著封不雀跑了一里地就跟丟了，又氣又委屈準(zhǔn)備打道回府的時候，隱約聞到了燒雞香味。

扈燕一下子就忘了規(guī)矩，先是露出了一對尖尖耳，然后又跳出來毛茸茸的一條尾巴，他藏也藏不住，索性搖身一變，落地成狐。

封不雀遠(yuǎn)遠(yuǎn)的就聽見鈴鐺聲響，還來不及滅火就看見一條白白胖胖的狐貍朝自己奔了過來，白狐似乎腳上有傷，一瘸一拐的，見封不雀已經(jīng)看到自己了，反倒不敢再動，只在五米開外眼巴巴地看著他。

封不雀掃了一眼白狐腳上的鈴鐺，也不說話，只扯了個雞腿，徑自吃了起來。

白狐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