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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怒來。沈雁回走到床邊,問:“三師叔,周觀主一直不曾清醒么?”葛盛點點頭:“自上山,已是昏迷九日?!?/br>“受的是什么傷?”“并無外傷。”“咦?不是受傷?”陸潛驚疑出聲。葛盛看了他一眼,道:“周觀主氣血兩虛,是陽虧之癥?!?/br>他這話一出,沈雁回和陸潛再看病榻上那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時,面色便古怪起來。葛盛也不理他們胡想,徑自道:“他陽氣大損,脈象雖沉弱,卻也還算平穩(wěn),與那馬上風(fēng)相異,恐怕——是被什么精怪吸了精氣?!?/br>“精怪……么?”沈雁回低頭沉吟。陸潛聽他若有所指,又知他與九垣素來交惡,索性也不聲辯,自到周凜床前尋找線索。他醫(yī)術(shù)不比葛盛,要找線索只得從周觀主的身外物入手:“三師……葛道長,周老觀主被救上山時,身上有什么特別的物件么?”葛盛聽他硬生生改了稱呼,微嘆了口氣,道:“他身上也無甚特別的,不過些在外行走時常備的東西?!?/br>陸潛正覺失望,又聽葛盛道:“只有一件,也不知是不是他的,被救他的農(nóng)人拾到一并送上山來。”“哦?是什么?”“一支封死的竹管。”“竹管?”陸潛心頭一跳,有什么念頭飛快閃過。“這么長的水竹?!备鹗⑸焓直瘸黾s三寸長短,“一端竹節(jié)未通,另一端用蠟封死。師兄說那竹管有古怪,便暫時放在了靈寶閣,等你們回來交由新掌門定奪?!?/br>他口中所稱“師兄”自然就是中鎮(zhèn)山前任掌門、陸潛與沈雁回的師父鄭啟元。鄭老掌門一生修行卻未能窺得飛升之道,如今年事已高,身體大不如從前,傳位沈雁回之后,山中大小事務(wù)也不再插手過問。陸潛猛然聽葛盛提及師父,心神悸動,等再要去想先前閃過的念頭時,卻是已經(jīng)什么都不記得了。陸潛直覺那念頭十分重要,可原本就是一晃而過的閃念,再怎么去想也抓握不住。他正懊惱,就聽那邊沈雁回道:“青風(fēng)觀道友曾說周老觀主是與門下兩名弟子一同外出,如今周老觀主就在這里,那兩名弟子呢?可有什么消息沒有?”葛盛搖頭:“不曾聽說?!?/br>“這樣么……”沈雁回又仔細查過周凜狀況,見他仍無蘇醒跡象,只得招呼陸潛,“靈寶閣的鑰匙在師父那里——陸師兄不如與我同去拜見一下師父吧?!?/br>陸潛略一踟躕,還是拒絕了:“陸某的身份不合適?!?/br>他既拒絕,沈雁回也不再勸,與葛盛別過便獨自往山上去了。沈雁回一走,陸潛也想告辭,可不等他開口,葛盛先悶聲問道:“在外面受苦了?”他嗓子粗啞低沉,問話問得也是語調(diào)平平;可就是這平平淡淡一聲問,卻讓陸潛差點紅了眼眶:“三……葛道長……”“還是叫三師叔吧,你從小叫到大,我聽習(xí)慣了。”葛盛又嘆了口氣,“你這孩子性子太直,又不懂變通,獨自在外定是要吃苦的?!?/br>陸潛笑笑,并不說話。葛盛看著他直搖頭:“要說你小子也不笨,怎么當(dāng)初就看不出師兄明著趕你,暗里卻是要護你?那狐珠是你一己之力護得住的么?”陸潛垂下眼:“三師叔教訓(xùn)的是?!?/br>“什么‘教訓(xùn)的是’!我是訓(xùn)你訓(xùn)少了!”葛盛瞪了他一眼,“那狐貍的內(nèi)丹你也敢亂吞!還當(dāng)著那么多外人的面!你是光明磊落了,可你想過你師父么?”陸潛咬緊牙關(guān),半天才回道:“我與九垣約下的事,自然由我一人承擔(dān)。若當(dāng)真護下我,才是連累了師父,連累了中鎮(zhèn)山。”“哎,你這孩子……”葛盛指著他鼻子,想要罵人,一時又想不起罵什么好,一口氣堵在胸中憋悶得難受。陸潛低眉順目任他指著,半晌,葛盛緩過氣來,卻終于還是嘆氣:“罷了,我年紀(jì)大了,沒那個力氣教訓(xùn)你——你還是自己找個時間去你師父那里領(lǐng)罵去吧?!?/br>“三師叔……”“去吧?!备鹗]揮手,讓陸潛出去。陸潛行禮告退,抬腳正要出門,耳畔又傳來葛盛問話:“對了,還有件事要問你?!?/br>陸潛趕忙回身:“三師叔請講?!?/br>葛盛皺著眉,一開口,那滿臉絡(luò)腮胡便跟著抖動:“與你一道上山的那個娃娃是什么身份?”陸潛一愣,反應(yīng)過來:“三師叔是說……小饕?”“小饕?什么‘饕’?”陸潛猶豫片刻,還是照實說了:“饕餮的饕?!?/br>“竟然是饕餮……”葛盛倒抽了口冷氣,眉間越發(fā)糾結(jié),“你怎么與它混在一起?”“小饕救過我……”陸潛突然記起那個在大年夜?jié)M臉認真地說著“喜歡就是喜歡”的小饕,不知怎的,心里竟然輕松起來,頃刻就露出笑來。明明是當(dāng)時覺得棘手的事情,現(xiàn)在想來,卻莫名變作了臉上微笑。他就那么笑著,似在和葛盛說話,又像在與旁的什么人說話:“我答應(yīng)了他的,會留他在身邊?!?/br>☆、第十九章陸潛自屋里出來時,小饕和張芝正在藥田邊說話。張芝已不再哭,只是眼框鼻頭還紅著,一眼望去,不像自小清修的道士,倒像靈山上總被小饕欺負的兔子精。陸潛往他們那處走,沒到跟前,就被小饕發(fā)現(xiàn)了。小饕怕葛盛,也不敢大聲招呼,只是一面聽張芝說著什么,一面沖陸潛眨眼睛;等瞧見陸潛回應(yīng)似的露出笑來,便呆呆盯著他不放,過一會兒,又突然紅了臉,扭捏著別過頭去。陸潛知道他是害羞,也猜到他為何害羞。青沙縣客棧那夜之后,雖然不曾攤開說過什么,又一直疲于奔波,但陸潛心里清楚,確實有什么地方與以往漸漸不同了。從青風(fēng)觀到中鎮(zhèn)山,一路上有張芝在,小饕不好意思把那些歡喜愛戀掛在嘴邊,卻越發(fā)黏著陸潛:有時偷偷看他,有時悄悄捏他袖角——也不久握,只沾一沾指尖就放開――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動作,小饕卻樂此不疲。他自以為做得隱蔽,得意了,還會悶頭樂一陣,卻不知道陸潛其實早就發(fā)現(xiàn)。這件事,陸潛倒也不打算說破。最開始是心里煩亂,又覺得自己失德才對小饕做了不該做的事,自然端不起架子說他什么;后來看慣了小饕得逞后的滿足模樣,便不忍心計較太多;再往后,卻是他刻意縱容起來。如何能不縱容?那個硬逼著自己長大,委屈了脾性也要跟在他身邊的小饕餮,只是不經(jīng)意碰著他手指都能高興半天。陸潛沒有鐵石鑄就的心肝,無法不動容。無法不縱容。至于其他……“便都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