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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在山洞。小饕壓抑不住吞食本性,又不肯傷他,竟然狠心自殘。為阻止小饕自食,他便使了手段逼小饕對他下口……現(xiàn)在他躺在藥園,小饕卻是在何處?陸潛一驚,掙扎著便要下地去尋。一陣慌亂腳步自門邊直沖過來。陸潛眼中進(jìn)了冷汗,蜇痛得視線模糊,辨不出人來。那人身量不矮,氣力也大。他不說話,只是制住陸潛雙臂,小心翼翼把人又塞回床上。陸潛焦急,卻被他壓制得不能動彈,只得開口詢問:“勞駕,請問小饕在哪兒?可曾有事?”那人瑟縮了一下,便拽過棉被蓋在陸潛身上,一手輕按在他胸前不讓他亂動,另一只手卻是遮在了陸潛眼上。“睡……”那人含糊開口,聲音嘶啞粗糲,氣息不穩(wěn),似是頸上受了傷。陸潛心中疑惑:他記憶中并沒有如此模樣的熟人,可聽著這粗啞嗓音卻又分明覺得熟悉。“你是?”陸潛問他。那人卻再不出聲,只是執(zhí)著地掩著陸潛雙眼,要他入睡。陸潛拗不過他,只得閉了眼躺好。他左肩處疼得厲害,但感覺得出已是被仔細(xì)包扎過。陸潛試著去動手指,除了抓握無力,倒是不見其他異樣。小饕沒有吃了他。如此認(rèn)知,陸潛不覺輕松,反倒心中一沉,如墜萬丈冰窟,連呼吸都被凍?。核璧骨胺置饕呀?jīng)引著小饕在他肩頸咬下,為什么他還能好端端躺在這里?小饕呢?若是小饕無事,不是該來看他么?陸潛努力回憶日間醒來見到的那些模糊人影。他那時候意識混沌,看不清相貌,只分得出高矮胖瘦——那里頭分明沒有小饕!陸潛嘴唇顫動,眼中克制不住地涌出濕意來。竟是沒能阻止么……那個一心待他的小饕餮,竟還是選了自食么……“小饕……”明明說了不會讓他有事,明明拼上自己性命不要,也想讓他平安……陸潛啊陸潛,你的小饕餮,現(xiàn)在卻是在哪兒?陸潛緊咬住牙,再不肯發(fā)一聲;只是眼中水汽終是承載不住,頃刻溢滿臉頰。遮在他眼上的手掌沾了水光,慌慌張張撤了開去,又無措地在他臉上擦拭。陸潛心中苦澀,只閉上雙眼,再無心去理周遭一切。床邊人擦不盡他面上淚水,猶豫再三,終于低聲叫他:“陸潛,別,別哭……”這一聲仍是粗糙難聽,陸潛卻猛地睜開眼來。“小饕?!”他眼里有淚,被燭火映出流轉(zhuǎn)的光;眼前的人就被那層光暈裹著,剔透有如一場睡不醒的夢。這個人褪去了稚氣,輪廓青澀,身板挺直如崖上經(jīng)雪的小松,靜靜長在他床前。陸潛向他伸出手去,他立刻雙手握住。手上暖意真真切切。陸潛放下心來,又念他的名字:“小饕。”已經(jīng)不再是少年模樣的饕餮低低應(yīng)了一聲,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臉邊,由他去摸自己眉眼。小饕生得好看,眉目長開更是清俊非常。陸潛笑了:“怎么突然長大了?”小饕動了動唇,聽見喉中發(fā)出嘶聲,便又懊惱地閉了嘴。“喉嚨怎么了?”陸潛皺眉,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:小饕突然長大,必定觸動了頸上封印,他聲音喑啞,難道是被封印傷了?小饕看他皺眉,立刻猜出陸潛心中想法,他說不了太多話,便把衣襟松開,露出脖子來。小饕人是長大,膚色卻還是雪白,一褪開衣領(lǐng),頸上立刻露出一圈瘀紫,傷痕觸目驚心。陸潛呼吸一滯:“這是……被那條鎖鏈勒傷的?”小饕點(diǎn)頭。陸潛望著那處傷,過了許久,才開口問他:“在洞里……后來又發(fā)生了什么?”小饕唇上還有血痂,一動就會扯痛。他對陸潛笑笑,眼光落在陸潛肩上。差一點(diǎn)就真的要把陸潛吃掉了。小饕已經(jīng)記不清自己是如何恢復(fù)的意識,只記得松開嘴發(fā)現(xiàn)陸潛半身是血的時候,整個天地都要崩塌的驚惶。“為什么沒有把我吃掉?”陸潛問他。小饕矮下身,跪立在他床前,把臉埋進(jìn)他頸窩,深深吸氣。幸好沒把你吃掉。其他的,都不重要。濕熱的氣息吹拂在陸潛耳邊,急切,卻又輕柔至極,生怕把人吹散再也拼湊不出。“小饕……”陸潛被那小心翼翼的呼吸惹得心酸,喉頭一時梗住,再說不出話來。他不說話,小饕也不動,就安靜地伏趴在床邊;時間一長,陸潛耳邊呼吸聲漸漸平穩(wěn)綿長,他勉強(qiáng)側(cè)頭去看:小饕已經(jīng)在他頸邊睡熟。小饕眼下有淡淡青黑,臉色也見憔悴。陸潛心中酸軟得厲害,想叫他去床榻休息,又不舍得把他吵醒。他心思糾結(jié),也就不曾注意有人自門外進(jìn)來。那人進(jìn)屋,先是“咦”了一聲,然后才用松了口氣的語調(diào)輕笑:“這小饕餮總算是肯睡了?!?/br>陸潛抬眼看去:來人正是九垣。上次見面,九垣還神智全無,現(xiàn)在看他臉上神彩,倒是已經(jīng)與往昔無異。只除了一樣——如今的九垣,已是淪為管狐。“你看著我做什么?”九垣不悅,幾步走到床前,扶抱起小饕,“你自己的事都顧不過來,不用你多□這份心。”陸潛被他堵得無言以對,眼睜睜看九垣把小饕放倒在他身側(cè)。小饕困倦得狠了,被人挪到了床上也不知道,只輕輕哼了一聲,又沒了動靜。“你昏了有段時日了,這小饕餮一直守著你。”九垣站在床邊低頭看他,“陸潛,你是給他灌了什么迷藥,才哄得這么頭兇獸對你死心塌地?”九垣說話一向不中聽,明明話是關(guān)切,也非說得夾槍帶棒。陸潛與他交往甚久,早就習(xí)慣他這口氣,只是他還在憂慮小饕身上封印,聽見九垣調(diào)笑,也無心應(yīng)和:“你就別取笑我了——你既然能四處走動,那周凜的事該是解決了吧?我昏睡這段時間,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?”九垣聽他問起周凜,臉上神色倒是正經(jīng)了些。他搬了桌邊方凳到床前,把沈雁回花豹與周凜對戰(zhàn)之事粗粗說了一遍,說罷頓了一頓,又道:“他這兩天忙著清理門戶,只怕抽不出空來看你。”九垣口中的“他”自然是指沈雁回。九垣恢復(fù)意識,無論是青風(fēng)觀那場血案,還是誅殺周凜的事,都是有了鐵證。憑沈雁回的手腕,即便有人想要生事,也絕對尋不到他錯處。陸潛不擔(dān)心他應(yīng)付不來,聽九垣說沈雁回抽不出空來探望也只是隨意應(yīng)了,只顧著急追問九垣:“你說山谷那處幻境是被小饕破去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