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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慕平皺著眉,沒說什么就轉(zhuǎn)身離去。容裳為了不連累爹娘,就和白露一起住在曲徑通幽養(yǎng)胎,十個月的時光不過是眨眼間。孩子也順利出生,白白凈凈的甚是可愛。兩個瘦小的女子,帶著一個孩子撐起了一個家。在煜兒滿周歲時,兩個人終于走出了家門,卻聽到整個容府被沈德軒滅門的消息。兩年的時間,可以改變很多,比如容家被滅門,比如少將軍成了扶風的太子。容裳和白露兩人,站在昔日的家里,不知所措。沒有一個人,沒有一絲活氣。白露還記得,小姐瘦弱的身子抱著小孩子,在冷風中嚎啕大哭的景象。小小的煜兒聽到娘親哭,也張開嘴巴嚎啕著。白露回過頭,看到一人,頓時說不出一句話。兩年未見的沈慕平,正在門口看著她們倆,那目光里包含的東西太多,多到白露幾乎看不懂。容裳呆愣愣的看著沈慕平,哭的更厲害了。破天荒的,沈慕平摟住容裳的身子,把沈煜夾在兩人中間,在容裳耳邊說著什么。然后,白露看到大小姐的眼中分明閃現(xiàn)了一陣光。她不知道沈慕平給容裳說了什么,她只知道自那之后,沈慕平把容裳納入府中。容裳同意了。而那時沈德軒已經(jīng)在江寧打下了基業(yè),并試圖向北擴展。在沈府里,容裳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當上了小妾,而她白露是小妾婢女。在這里,容裳經(jīng)??床坏缴蚰狡?,日盼夜盼著的,是微乎其微的希望。容裳過上了曾經(jīng)最不屑的日子。五年的時間,不長不短,沈慕平似乎已經(jīng)遺忘了一個叫容裳的女人,也忘記了一個叫沈煜的兒子。小小的沈煜已經(jīng)開始咿呀學語,不會叫爹,只會叫娘。大概是真的對這樣的生活絕望了,那天容裳支開她和沈煜,在院里的一棵桃花樹下飲藥自盡。等白露回來的時候,只看到大小姐穿上那年和沈慕平初次見面的男裝,躺在桃樹下,身上蓋滿了芬芳的花瓣。還是那般絕色,面若桃花,雙目緊閉,就像是在樹下酣睡的嬌俏少女。沈煜抱住早就沒了呼吸的容裳,試圖把偷偷睡著的娘親叫醒。然而,那時的沈煜大概不會知道,他的娘親是再也不會醒過來笑著抱他親他了。白露很平淡的就地垛了個柴堆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將容裳輕輕放到細柴中間,決然的點燃了那把火。她懂容裳,她知道容裳想要的是什么。沈煜瞪大了眼睛,拼命推搡著白露,小小的人兒哭喊著,看著白露的眼充滿了恨意。沒人知道的是,那日沈慕平就躲在房屋后面,將嘴唇咬出了血。白露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,那段時日里,沈慕平放下了一切朝政,自殺過數(shù)次,可都被沈德軒及時攔下。于白露和沈煜而言,生活照樣是痛苦的,偌大的沈府,不會因為一個妾的殞命而有什么變化。而這小院子里,因為主子的去世而成為下人們的居所,沒人知道這里還有一個皇孫。白露白日要當班賺俸祿,好供養(yǎng)沈煜的吃喝。整個大院里只有沈煜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輪班的下人。得不到上面青睞的主子便是下人中的下人、奴才中的奴才,并不會因為年齡的大小而有所改變。不知道渾渾噩噩過了多長時間,在白露的認知里,可能是因為沈慕平良心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想起了在這么個偏僻小院里他還有個兒子。沈煜終于享受到了身為扶風皇長孫應得的生活,錦衣玉食,呼風喚雨。看到沈煜終于熬出頭了,白露也就偷偷溜走。因為,這小小的孩子,當真死死的記著她焚化容裳的一幕,并且堅定的認為是她白露殺了他娘。講完,白露眼中劃過了一滴淚,早知道是這樣的下場,那她當年拼死也不會讓容裳救那人。在暗地里的沈煜紅了眼眶,童年的一景一幕都在腦中閃現(xiàn)。白露根本就不知道,他白日里遭受過什么!幫下人們端茶倒水,搓衣洗澡,甚至還有太監(jiān)欺辱于他,強迫他做那等污穢之事。一邊承受著身體上的痛苦,一邊忍受著各種污言穢語。小小的人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太子的兒子,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。白日里承受著侮辱,還要承受著殺母仇人的施舍,這樣的生活讓沈煜絕望,他不知道他生活的意義何在。日子久了,也就習慣了。直到那么一天,當他被三個太監(jiān)扒光衣服按在墻角時,一個白衣少年自墻角飛身而下,踢開企圖再次施暴的惡人們,珍而重之的脫下白袍蓋在沈煜的身上。并且將沈煜輕輕抱起在懷中,動作輕柔的仿佛在捧著人間至寶。小小的沈煜目光呆滯,仿佛一個破敗的人偶。恍惚間,沈煜只記得那白衣少年輕拍他的后背,露出了好看的小虎牙,輕聲的哄著,“不怕,不怕,小叔在這兒呢!”原來被人抱著這么溫暖啊。沈煜在那白衣少年的胸前蹭蹭,眷戀而不舍。一瞬間的溫暖,就讓沈煜一直記到現(xiàn)在。隨后,他被告知,他是當今的一國皇長孫,將來是要當皇帝的。可沈煜根本就不知道皇帝是什么,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被接到華麗的宮殿里,學著一些晦澀難懂的知識。所有的人都對他尊敬有加,可沈煜只覺得一切都冷冰冰的,都好假。沒有可依賴的人,也沒有了溫暖的懷抱,只有沈煜他自己。而那個溫柔的說“小叔在,”的那個翩躚少年,也不見了蹤影。絕望之下的沈煜不知道怎么才能見到那人,只能日日歡鬧,和宮女們廝混在一起。心里有個聲音告訴他,只要他鬧得越歡,就會越容易被人重視。果然,在他鬧了幾日后,那白衣少年來了,只是面上的表情卻不好。“怎么回事?”沈慕凡的眼睛里充滿著不耐,沒了當日的溫柔。那一瞬間,沈煜的心里掉進了冰窟,嬉笑道,“沒什么,我就是這樣的人??!”沒心沒肺的嬉笑聲中,沈煜越發(fā)的對這世界充滿了絕望。終于,那人殺了他名義上的爺爺,又殺了他名義上的父親,可沈煜只覺得渾身輕松。殺吧,都死了最好!可獨獨留下他一人,卻架空了他。直到那一刻,沈煜才直到沈慕凡想要什么,順從的聽從沈慕凡的一切安排,沈煜像被cao縱的提線木偶。“既然不想拯救,那為什么還要把我從那深淵中帶出來!”沈煜輕輕呢喃,淚流滿面。見到了最黑暗的人間,明明已經(jīng)適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