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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勁兒也漸漸的小了,把最近長起些rou的小孩兒松松的抱在懷里,少見的用好聲氣跟他說話:“哥走了,你想不想哥哥?”阮唐想了想,在他肩上點(diǎn)了兩下頭,說:“想。”周錦城的心情突然好了,又笑起來,捏著阮唐的耳垂把人拽起來,食指點(diǎn)在阮唐額上,道:“該想,我對(duì)你多好,嗯?我對(duì)你多好?!?/br>病不等人,周錦城第二天天蒙蒙亮便上路。鶯兒叫他起身穿衣,一坐起來,就見身邊的阮唐跟著坐了起來,兩眼清明,竟像是已醒了有一會(huì)兒了。周錦城按住他一邊肩膀,道:“睡著,錦重用過早飯才來找你。”阮唐捏著被角被他按回原位,沒說話,只是那么盯著周錦城瞧。要走了,總是有留戀。對(duì)周府的,對(duì)小院兒的,對(duì)阮唐的。周錦城在門口回望一眼,少年心事去的快。他深吸口氣,想著很快要回來,愁緒便消了多半。他們?cè)诼飞献吡似呷眨苠\城的身體一向好,卻被一場(chǎng)突如其來的雨找上了身,在客棧燒起來走不了。在客棧停留的第三日,周錦城好了不少,早晨服過一回藥,預(yù)備著中午便要啟程。客棧的小二送了飯菜到客房,周錦城還在里頭,他倆不知主人還在,便一邊擺桌一邊說些閑話。“沒聽周圍哪兒有鬧災(zāi)的地兒啊,怎么還有生的小叫花子……”周錦城換衣裳,斷斷續(xù)續(xù)聽見兩耳朵“小叫花子”、“哥哥”。他心知不可能,等來等去,待用完午飯,行裝都打點(diǎn)好要上路了,最后還是下了馬車,去叫了其中一個(gè)小二來問剛才說的小叫花子是怎么回事。“回少爺,咱們也不知道他打哪來啊,這城里的地盤都有限的,您別看只是討飯,各人分各地,你打野地里來可不成?!?/br>小二說的,那小叫花子昨晚上到的,大概餓狠了,大喇喇蹲在后門就攔人。“本以為是要吃的,沒想上來先問了什么……哦,問有沒有大少爺住店,大少爺可多了,誰知道他問哪家的呢?也沒人知道那些,就是那小雞崽餓暈了,說胡話呢。”周錦城往后門走,小二的話還在他耳朵里嗡嗡打轉(zhuǎn):新來的小叫花被守著這片地的幾個(gè)討飯的小孩兒圍著打了一通,剩飯沒分著一口,大概是被打狠了,躺了大半夜,現(xiàn)還在雞棚外蜷著呢。☆、chapter10第十章近日來,連綿的雨一刻未歇地飄灑在從云城至錦州的土地上,不很大,卻沒停過,像是回到了五月的梅雨時(shí)節(jié)。周錦城頂著牛毛細(xì)雨被小二領(lǐng)到客棧后門,再朝東走幾步,便是小二口中所說的雞棚。雨水打濕了積年的糞便,氣味熏人,還未走到地方,便被小二攔?。骸吧贍?,這地方腌臜,您人好,若可憐那小叫花,小的替您去送碗剩飯就得了,您看……”周錦城不答,只往前走。走近了看,雞棚外的確蜷縮著一人,很瘦很小的一個(gè)。搭在雞棚上頭的雨簾沒遮住他,雨再小,淋了一夜也該濕了。周錦城在那具身體邊止住腳步,叫了聲“阮唐”,嗓音啞的厲害,又帶著難以置信。蜷縮著的小孩兒從擋著頭的胳膊里露出臉來,嘴角一下翹起老高,眼睛里很亮,大聲喊他:“哥哥!”阮唐的臉不是很臟,只鼻尖上染了片灰,臉蛋上糊了不知哪里的一點(diǎn)血。全部收起向后扎成包子的頭發(fā)里沾著兩根小樹枝,還有些灰。新做的衣裳上卻滾臟的厲害,完全濕著,都是泥點(diǎn)子。周錦城只覺得荒唐,一時(shí)片刻分不清心里頭的感覺是心疼還是憤怒。阮唐就那么側(cè)躺著蜷著沒動(dòng),看著他的表情很高興,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(cuò)了什么。周錦城捏緊拳頭又松開好幾次,才俯身去拉他:“起來。”阮唐被他扯著胳膊起身,不過動(dòng)了一動(dòng),便咧嘴痛苦至極的“嘶”了一聲,抱著肚子又躺回了原地。周錦城單膝跪地,用手扶著他后腦勺問:“哪兒傷著了?哪兒疼?”阮唐捂著肚子,臉都因?yàn)槟且幌绿鄣陌琢?,“肚子疼?!闭f完他還向周錦城解釋:“被人踢了幾腳,不是餓的疼?!?/br>周錦城拿手去摸,阮唐捂著的是肋骨的位置。他的眼不知為何突然間發(fā)起熱來,雨勢(shì)漸漸大了,浸濕了發(fā),浸濕了眉,然后聚成水流從眼睫上淌下來。周錦城冷著臉吼:“誰讓你跟出來的?!叫你在家里待著,誰讓你跟出來?”阮唐被嚇了一跳,翹著的嘴角慢慢收了,酒窩也平了,怯怯地看周錦城。他的頭還枕在周錦城手上,安靜了一會(huì)兒,阮唐在周錦城手心里蹭了蹭,囁喏著說:“我不進(jìn)去,哥哥,我不進(jìn)去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周錦城想起來,那天晚上,他哄阮唐留在家里,阮唐很容易就答應(yīng)下來,對(duì)他說:“阮唐不闖禍,不進(jìn)他們那大房子了,哥哥去吧。”怎么是這么傻的一個(gè)傻子呢?初見時(shí),周錦城在突然的一眼中,覺得阮唐和周錦重有一點(diǎn)相像: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害怕,有些拘謹(jǐn),是想靠近、又疏離的樣子。可就那么把這傻子留下后,不過兩日,便知這兩個(gè)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像處。錦重有禮,阮唐要跟他平起平坐。錦重膽小,阮唐……阮唐對(duì)著別人還怕生些,在他跟前卻是事事都要占上風(fēng)的。錦重害羞,阮唐卻會(huì)不依不饒地送上臉蛋叫他“賞一下”。……完全是不同的兩個(gè)人,阮唐也并不是他的兄弟,他卻還是繼續(xù)好吃好喝、好穿好戴地照顧了這么久。裝好的車又重卸了下來,阮唐被周錦城抱著上樓,先在外頭的小榻上拖了衣裳,才被光溜溜地抱進(jìn)里屋。被子蓋的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,等大夫來瞧。周錦城靜靜坐在床邊,他不說話,手卻給阮唐拉到被窩里握著,聽著一疊聲的叫:“哥哥,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周錦城氣的眼角直跳,卻還是被他喊的沒有辦法,硬邦邦道:“閉嘴,再多話,還把你丟回雞棚?!?/br>阮唐把被子里的手拽出來貼在自己面上,說:“等我不疼了,我在后面跟著哥哥?!?/br>周錦城驀地轉(zhuǎn)頭等他,阮唐卻還是一味地笑,又稍微有些委屈:“你們走太快,我跑也跟不上,幸好可以問人?!?/br>不長不短的十日,這人又跟先前來家時(shí)一樣了,身上瘦的不成樣子。周錦城想想阮唐身上火柴似得兩條手臂兩條腿,就氣的一點(diǎn)不想理他,過會(huì)兒卻還是得問:“路上睡在哪兒?”阮唐說:“先問問哥哥晚上宿在了哪兒,就在外面,隨、隨便找個(gè)地方……”他才后知后覺地看出周錦城的不高興,隔了段日子沒見,阮唐拘束了些,閉了嘴,眼睛一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