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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碰碰杯,洪喻抬眼瞧他:“剛才碰見李久路了?” “馮媛說的吧?!?/br> 洪喻無奈搖頭:“我就想問問你,你這些年好死賴活的,到底想干什么???” “可別,我活得好著呢?!?/br> 洪喻拿筷子點點他,一臉促狹:“你就嘴硬吧,準是還忘不了人家?!?/br> 馳見冷哼:“別開玩笑了?!?/br> 洪喻了解他這兄弟,更看得透徹:“那你好端端往這小島上湊什么?” “惡心她啊,行不行?!?/br> “別沒惡心成,最后還把我干兒子搭進去?!焙橛骱眯奶嵝眩骸把}相連啊,你可小心?!?/br> “她敢?!瘪Y見瞪眼睛:“現(xiàn)在想起要兒子,早他媽干嘛去了!” 洪喻不和他爭辯:“那我問你,你對馮媛怎么看?” “什么怎么看。” “少跟我裝蒜。”洪喻一揮手:“這幾年下來,她什么意思你能不清楚?行不行的,也給人家一個準話,別讓人姑娘白等?!?/br> “我和她不合適,早說過。”馳見夾口菜:“有那精力,還是關(guān)心關(guān)心自己和戈悅吧。” 洪喻動作一滯。 馳見問:“她沒改主意,還在跟你鬧離婚?” 洪喻點點頭,抿了口白酒:“你說咱哥倆這幾年是怎么了,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?!?/br> “可別拉上我,我沒背著媳婦出去搞外遇?!?/br> “cao?!焙橛鞅┨缋?,抓把花生米沖他擲過去:“我說一百遍了,我和那女的什么都沒干,就吃了兩次飯?!?/br> “戈悅發(fā)現(xiàn)得早。” “去你媽!”他又扔了把。 馳見沒躲開,被他那股力道砸的還挺疼,哪兒能吃這虧,端起整盤花生米朝他揚出去。 到最后桌上能扔的都扔了,兩個大男人又是出拳頭又出腿,打著打著,竟然幼稚的笑起來。 旁邊小工看得緊張兮兮,見他們笑了,才總算松一口氣。 洪喻嘆息:“從前那些好日子沒有了?!?/br> 馳見目光也有些飄,不禁想,他的好日子什么時候沒的呢? 應(yīng)該從外婆去世那天開始吧。 他記得外婆走后的第一個月,天氣一點點轉(zhuǎn)涼。 他那時完全沉浸在悲痛中,大半夜站在老人院的天臺上,抽完手頭的煙,地上已經(jīng)堆滿了煙蒂。 短信提示音響了幾次,他沒看。 又從兜里摸煙,煙盒卻空空如也,他揉爛了扔掉,趴在圍欄上吹冷風(fēng)。 馳見恐高,所以曾經(jīng)很不理解那些輕生的人,怎會有勇氣從高處往下跳。 他開始整宿整宿失眠,閉上眼時,腦中總會浮現(xiàn)外婆周身血水,躺在暴雨中的樣子。他不止一次地想,外婆站在這上面的時候,心里究竟在想什么? 手機又響,這次是電話,馳見從兜里掏出來,看了眼上面的名字,又面無表情地揣回去。 空曠的夜色里回蕩著音樂聲,很久后,終于安靜。 時間已經(jīng)不早,老人院的燈熄了,周圍黑茫茫一片。 天臺的位置朝向后院,他眼睛筆直地盯著地面看,余光里忽然走進來一個人,步伐又穩(wěn)又慢,直接打開雜物房倒數(shù)第二扇門。 馳見瞇了瞇眼,辨認出那人是周克,但那時沉浸在悲痛中,沒心思研究別人的任何行為,便將視線又轉(zhuǎn)開。 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,看清來電,他終于接起來。 洪喻問:“回來喝酒啊,在哪兒呢?” 馳見深吸一口氣,直起身:“就回去?!?/br> 洪喻本身已經(jīng)跟親戚去外地,得知發(fā)生這種事,實在放不下心,又大老遠的跑回來。 馳見進屋,同時帶進來一陣音樂聲。 他掏出手機,沒接,直接扔到沙發(fā)上。 洪喻不動聲色地打量他,“你電話響?!?/br> 馳見沒吭聲。 洪喻問:“李久路吧?” “嗯?!?/br> 洪喻倒著酒,垂眼道:“我必須提醒你,外婆的事,跟人李久路半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?!彼统林曇簦骸皼r且那晚雨太大,又是半夜,……你得相信她啊,可千萬別犯渾?!?/br> 馳見脫掉外套,坐到桌子前。 “我的話你聽進去沒有?” 隔半晌:“我知道?!瘪Y見說:“就是心煩?!?/br> 第50章 到后來,馳見喝醉了。 餐廳打烊后,他被洪喻攙扶著回到巖崇島,小沐早已睡熟,趴在馮媛肩膀上,四個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很長。 島上和從前差不多,沒被重度開發(fā),還是普通漁村最原本的面貌,沒什么秀麗風(fēng)景,卻民風(fēng)樸實,生活安逸。 肩上的力量有些沉重,洪喻吃不消:“這小子什么時候壯起來的?吃激素了吧?” 馮媛失笑:“男人不都愛健身?” “就他能折騰?!焙橛骱吡寺暎骸罢f白了就是臭美,愛聽別人夸?!?/br> 馮媛不置可否,小心翼翼地抱著馳沐陽,注意腳下的路。 洪喻被什么一絆,差點沒摔倒:“怎么想的,住到這種鬼地方。” “小心,路確實不太好走?!彼m當(dāng)?shù)胤隽藘扇艘话选?/br> 一路過來不容易,終于把人弄到家,洪喻一翻身,也直接累攤了。 馳見喝酒喝透了比以前還能折騰,一會兒要水喝,一會兒鬧難受,他說什么身邊得有人回應(yīng),聽他胡言亂語,任他支配,總之特別難纏。 洪喻最后去廚房取了把菜刀,往桌上一拍:“還他媽讓不讓老子唱歌了?” 馳見趴在床上,醉眼迷離,半晌后,竟邪魅地挑了挑唇角,眼閉上,睡死過去。 折騰一天,幾人終于都睡下。 這所小院只有兩間房,進門直對廚房,臥室在兩側(cè)。洪喻和馮媛都是臨時過來的,所以這幾天都是馳沐陽跟著馮媛住,洪喻和馳見擠一間。 到凌晨,馳見胃中翻攪,突如其來的疼痛終于把他折騰醒,去院子里吐一通,漱口后順便用涼水掬了把臉,登時清醒。 他睡意全無,覺得氣悶,索性將身上背心往下一扯,去浴室沖了個涼。 這所院子他買來基本沒動過,一景一物還和從前一樣,只多添置了根雕茶幾和搖椅擺在院子中。 像以往的無數(shù)個夜晚,他醒來就無法再入眠,靜靜點上一根煙,躺在椅子中,望著天上的星。 這種狀態(tài)持續(xù)太久,不知不覺腦袋放空,感覺自己飄起來,竟忘記此刻是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。 周遭景物那樣熟悉,甚至氣味都相同,他突然間就記起生命中為數(shù)不多的幾個溫情瞬間。 那位痛失老伴兒的慈祥老人,講述戰(zhàn)爭年代的愛情,他甚至記得他當(dāng)時的表情,還有那句“人生苦短,珍惜當(dāng)下”。 那時候他感慨萬千,卻十分慶幸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個人。 想來也是很久遠的記憶,這些年他刻意逃避不去想,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