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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先撞見冀夫人, 冀夫人兩眼通紅,臉頰上掛著淚珠,一看見他們倆,頓時淚如泉涌,說道:“臨霄你可來了,你義父一直在念叨你,就怕沒來得及把想說的事說給你。你快、快和我來!” 冀臨霄忙跟上冀夫人,勸道:“義母,別太悲痛,義父他……會逢兇化吉?!?/br> 冀夫人哭著搖頭,“我也想你義父能逢兇化吉啊,可他是胸口正中一刀,郎中說回天乏術,能多撐一刻都是閻王爺手下留情……” 冀臨霄和夏舞雩齊齊一驚。 義父是被利器所傷! “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啊,挑在天亮前動手!刺了你義父后被巧巧撞見,又給了巧巧一刀!還好巧巧傷的不在要害,只是也如去了半條命??!” 冀臨霄緊握拳頭,心口直冒寒意,他匆匆趕到冀明鶴的房間,當看清楚義父的樣子時,寒意侵占了全身。 冀明鶴躺在床上,干凈的臉白的像雪,嘴唇已經淺淡的快要沒有顏色。 他胸口的利器已經去拔.去,打著厚厚的繃帶,全是血,染紅了被子和床褥。 仿佛是知道冀臨霄來了,冀明鶴半抬起眼皮,唇角艱難的扯開慈祥的笑容,“臨霄,你來了……” “義父!”冀臨霄大步上前,頭也不回的問冀夫人和冀祥,“為義父拔刀的郎中呢?為何不留在這里?” 冀明鶴說:“是我讓他走的……他是帝京有名的郎中,都說回天乏術,我也不奢求什么了,就讓他去巧巧那兒了……” 冀臨霄壓抑著聲音里的顫抖,喚道:“冀祥,去請?zhí)t(yī)來!” “不必……”冀明鶴說著,開始掙扎,像是要抬起手。 冀祥已轉身出去,冀臨霄怕冀明鶴扯動傷口,忙握住他的手放下來,說道:“義父,孩兒不走,就在這兒陪著你,等太醫(yī)過來,你定會逢兇化吉?!?/br> 冀明鶴嘆了口氣,無光的眼底卻萬般清明,他喃喃:“從前……你爹就說,生死有命,壽數天定,誰也不能逆天而為……義父今日若是死了,那就是命,若是僥幸沒死,也就這樣吧……重要的是,現在還有點力氣,能和你講講你爹娘的事。臨霄,義父知道,你心里始終有個疙瘩,怨恨他們……” “義父,請靜養(yǎng)!” “不必了,這么多年,也該告訴你了,本想著就讓你糊涂下去也好,因為知道了那些,你就會面臨危險……”冀明鶴緩緩將臉轉向冀臨霄,“但是,義父在被捅了一刀后,突然覺得,還是得把真相告訴你……即便你會因此而陷入危險之地……你也有權知道,你有一個好父親和一個好母親……” “義父……” “臨霄,你不小了,現在的你有能力了,能保住自己,不用義父再提心吊膽?!奔矫鼹Q欣慰的一笑,“靠近點,我怕待會兒就沒力氣了。還有,你們……”看向冀夫人和夏舞雩,“你們出去吧?!?/br> 夏舞雩卻道:“義父等等?!?/br> 她走到桌子旁,打開老榆木箱子,從里面取出一塊香餅,放置在床頭的香爐中引燃。 “義父,這香餅有凝血提神的作用,對你會有些幫助。” 她說罷,收了東西,跟在冀夫人后面出去,關上了門。隨著門板發(fā)出合上的響聲,夏舞雩才發(fā)現,自己的雙手已經布滿了冷汗。 她問冀夫人:“義母,到底是誰襲擊了義父?” 冀夫人說:“你義父懷疑,是以前在宮里當值時候惹得哪個眼紅的,買兇來報復。” 夏舞雩關心的問:“那兇手可有抓到?” 冀夫人抹著眼淚嘆氣:“那人刺了巧巧之后就跑掉了,我讓護院們都去追也沒個結果,唉,快過年了怎么就攤上這樣的事?” 夏舞雩沉吟片刻,說:“我去看看巧巧。” 房內,香餅的氣息已經充斥了整間屋子,冀明鶴竟覺得神思輕快起來,胸口的傷也不是那么痛了。他有些吃驚夏舞雩這香餅的厲害,欣慰的一笑,對冀臨霄道:“你娶了個好妻子啊……” “義父……”冀臨霄心如刀絞望著他。 “別露出這種表情,難得義父對你爹食言,非要把真相告訴你,你該慶幸才對啊……” 冀臨霄實在無法做出慶幸的表情。 冀明鶴望著他,又緩緩偏移的目光,看向打著冰凌的窗花。他像是透過斑駁的歲月,看著他的故人。 “鄭國公叛變,不過是被人當刀使了……真正坐收漁翁之利之人,整個家族步步高升,到今時今日,已如日中天,無人能撼動……” 冀臨霄一驚,那場叛亂的始作俑者鄭國公,竟然只是被人利用的? 冀明鶴的語調變冷,“不光是鄭國公叛變,還有另一件事……蓬萊……實際也都是出自那人的策劃?!?/br> “那人……是誰?”冀臨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,答案呼之欲出,他卻不敢相信。 他幾乎是咬著字眼問:“是圣上?” “說是他也不為過,縱然這些事并非他出謀劃策,但卻是為了他能將惠宗取而代之?!?/br> 是了,惠宗是圣上的兄長,膝下卻有子嗣,即便突然倒臺,第一繼承人也輪不到當今圣上。若謀害惠宗,強行逼宮,哪怕成功也只會留下罵名,圣上仁德又注重美名,想要奪得皇位,必是要做的隱秘。 冀臨霄從不懷疑皇子們對皇位的渴望,而圣上身邊給他出謀劃策的人,自然是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人,這樣的人,無外乎外戚。 而當今外戚,又有哪個比得過柳國公一家如日中天? 冀臨霄的心一寸寸寒下來。 柳國公的兄弟和兒子們在朝中均是要員,把控半個朝政,他的女兒柳瑩前些年成了最受寵的淑媛,王小阮又不知怎么變成了柳良娣,大有成為太子妃的勢頭。而除了這些,還有一件事,那就是當今皇后是柳國公的表妹,因父母早逝,從小被養(yǎng)在柳家,當年皇后出嫁,柳家是以嫁女的禮節(jié)和儀式來辦的,皇后也基本可以說是柳家的人了。 冀臨霄沉然問道:“這些與我爹娘有關?” 冀明鶴冷笑,像是冬日里吹過殘葉的一縷風,“如煙是病死的,所有人都這樣認為……” 冀臨霄從前也是這般聽說的,此刻心中驀地一顫。 冀明鶴說:“她是被害死的。” 冀臨霄的一只手驀然緊握成拳,眼底怒意浮現,“是誰?” “這一任的柳國公,大概,還有上一任的……他們父子合謀?!?/br> 冀臨霄的指甲深深刺.入掌心。 冀明鶴緩了口氣,說道:“季樘是個受人愛戴的好官,不但醫(yī)術超凡,統(tǒng)管都察院也是兢兢業(yè)業(yè)。有一次,他去青樓捉拿當時戶部的尚書,那尚書正在為難如煙,季樘順手替如煙解圍……如煙是個剛烈又柔情的女子,打定了主意的事,就九匹馬也拉不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