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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砍翻了三個沖在最前邊的精兵。那個利落殘忍,簡直就駭人聽聞,后邊幾批追兵都緩了一緩,就只見他猛地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向另一邊飛馳而去,遠遠的避開了自己那幾個侍衛(wèi)所在的方向。原來他沖回來冒險,僅僅是為了讓那幾個忠心的侍衛(wèi)躲開這場追殺而已。林冰心下惻然,很早以前就知道卓玉待手下很是不薄,沒想到生死關(guān)頭仍然如此。這人能出將入相、一代權(quán)臣,也是有他的獨特之處的。心里雖這么想,他們幾個跑得快的高手已經(jīng)和后邊的追兵拉下了一段距離。卓玉這時候好像真的受了重傷,整個人幾乎都俯在了馬背上,完全是這匹黑馬在馱著他拼命向前奔跑。馬匹不識路,漸漸的進入了深山。夜色里的山路崎嶇而且很滑,林冰向周圍一看,包括那個文秀嬌弱的上官大人一起,大概只有十幾騎跟了上來。這是比較危險的。卓玉真的硬拼起來,這十幾個人能不能生擒他,其實是個未知數(shù)。就在這個時候,卓玉突而猛地一頓。只見前邊山路上遙遙擋著一個人,沉默而靜寂的站在那里,卻好像一座屹立不移的大山一樣擋住了道路。林冰哪里認識那是誰,只聽身邊上官明德輕輕的吐出幾個字:“……啊,路總管……”山間夜廟卓玉只覺得一股火焰順著骨髓流淌,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前邊是路九辰。即使是端莊沉肅如他,也不禁冷笑一聲,想出言譏刺什么,想了想又忍住了。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什么特別要和這個男人說的話。以往對坐,也不過是一人一杯涼透了的茶,相對無言罷了。身后的馬蹄聲漸漸逼近,卓玉回頭看了一眼,冷笑一聲,拍拍身下坐騎:“走罷。好歹你只是一匹馬,沒人會為難你的?!?/br>那匹馬長嘶一聲,好像聽懂了一般,猛地帶著他往斜路上沖去。那條路極其的難走,顛簸了幾下之后卓玉只覺得燒痛的感覺更甚,他再也堅持不住,只俯身去摸了摸馬頭,接著猛地躍起,腳尖在馬背上輕輕一點。夜色中他只輕微的揚了一下衣袂,接著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。林冰率先搶進那條斜路,跑了幾步,突而只見前邊黑馬背上空無一人!他大驚之下一勒馬繩,身后人紛紛停下,詫異的對視著。“邪術(shù)?!辈恢朗裁磿r候路九辰來到身邊,向周圍看了看,“他還在附近?!?/br>西宛國奇奇怪怪的邪術(shù)其實很多,有的甚至通過航線傳去了邊遠的島國,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都為中原武林制造了不少難題。卓玉本人就是個邪術(shù)高手,一點逃遁的技術(shù),已經(jīng)是很平常的了。林冰咬了咬牙,揮手道:“散開來仔細搜!”卓玉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,他只感覺到自己骨髓里火流一樣的炙熱越來越明顯,背上的針扎一樣的痛苦讓人難以忍受,他甚至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喘息聲。終于他在山里一座破廟停了下來,雙膝再也無法支撐住身體的重量,他頹然跪倒,接著重重的倒在了布滿灰塵的地面上。追兵的腳步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然后又漸漸的遠去。卓玉勉強的笑了一下,是的,這件破廟的位置是如此隱蔽,他幾乎要認為這是上天不亡他了。意識越來越模糊,他看看自己的手,寬大的袍袖中露出胳膊,上邊青色的龍鱗花紋漸漸蔓延,就像一條巨大的蟒蛇一樣冰涼的纏住了他,讓他無法呼吸。卓玉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。他還不能死在這里。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,那些責任和期望,那些仇恨和眷戀,緊緊的束縛住了他停息的腳步。突而后頸一涼,一個少年聲音略帶沙啞的響起:“——卓國師?!?/br>卓玉頓了頓,偏過頭去。微弱的燭光中一張少年的臉蒼白而靜寂,他猛地想起這就是那個懸崖邊速度奇快的男孩子,那個天朝皇帝當作救命符的鳳凰印。“殺我啊,”他笑了起來,“怎么,下不了手?”明德的眼神驚駭難言。他看著卓玉的身后。寬大的黑袍已經(jīng)松松垂了下來,露出大半個光滑的脊背。那削瘦優(yōu)美的背上,一個巨大的、從肩胛延伸到后腰的九爪青龍印,正緩慢而堅定的順著皮膚的肌理而蔓延著!“這是什么?”明德退去了半步,聲音微微顫抖,“這是什么?”“是開印。”卓玉緩緩的道,“你沒開過,而且也不會再開了?!?/br>明德幾乎不知道如何反應。在他十八年的生命里,只知道自己一個人帶著這種印記,上一個他父親已經(jīng)被乾萬帝滅了九族,下一個估計不大有可能出生了。然而今天他看見卓玉身后的龍印,一種就像是見到自己血緣相近的人的感覺從心里騰了上來,讓他不知所措。卓玉看他遲遲不動手,也懶得跟他啰嗦,冷笑一聲靠墻坐下,雙手緊緊的插進身下的土地里,手背上青筋暴起,刺骨的痛苦顯而易見。明德猶疑了一會兒,走過去輕輕的用腳踢了踢他:“你還醒著么?”卓玉的聲音因為痛苦而有點嘶?。骸拔磥砣熘畠?nèi)不會死?!?/br>“三天之后呢?”“可能性半對半?!?/br>明德半跪在他面前:“……你是……你是什么人?”卓玉猛地抬起頭來看他,眼底一片血紅,在俊秀的臉上顯出一種異常的猙獰。“可憐的孩子……”他輕輕的笑著喘息,“你連你的家族、你的血脈、你可能擁有的力量……你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話音未落他眼前一黑,接著重重的摔倒在地,肋骨間猛地被踩上一只腳,痛苦中明德的聲音抑制不住的發(fā)抖:“你說什么?你知道什么?快告訴我你是什么人!他們……別的人……別的人都在哪里?!”雖然開印的痛苦和被少年打斷一根肋骨的疼痛加倍的刺激著神經(jīng),但是卓玉仍然有點想笑。他真的笑了出來,盡管這個神情在明德看來有點扭曲和恐怖。“別的人都不在了……死了……只有你和我們,只有你和我們,三個人,別的再也沒有了……”明德一把拽起他:“還有一個在哪里?”“……我沒找到。”卓玉看著他,目光近乎悲憫,“我是來找她的,但是被你們打斷了?!?/br>電光火石之間明德腦海里竄過當時林冰的話:卓玉是去找一個女人的,別人怎么勸都勸不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