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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了自己楠木小樓。沈家人都知道,沈清軒手中有兩塊墨錠,其中一塊藥墨珍貴無比,兩根手指粗細,上雕行書配以墨竹,極是難得的一份完整墨錠?,F(xiàn)在的市面上,再也找不出一塊這樣的墨來。卻叫他因為一個妾而磕碎了,化了湯汁,喂給小桃。那是十多年前,沈老爺不知用多少雪花銀外加地契換來,是專備著,給體弱多病的沈少爺以防萬一用的。上回沈少爺病重,還有上上回蛇毒入腑,都沒舍得用上。憑什么,現(xiàn)在給一個妾用?各種議論如這冬天灑落的雪花,紛紛揚揚的飄散開來。“小桃不得寵?——誰信?!”“妾?怕是連正妻都沒有這樣厚情吧?”“也是。到底小桃跟在少爺身后服侍這么多年,將來王家小姐嫁進來也比不過吧。”“沒錯,一舉得男,雖然沒了。將來指不定還會兒女成群?!薄?/br>沈清軒并不在意他人議論,沈家主母卻不能不在意。沈母專找沈清軒一回,雖未說的直露,話里意思沈清軒卻聽的明白:不過是個妾,且是個丫鬟。你待她太貴重,命賤的人受不起。沈清軒不置可否,頷首聽從。所以小桃醒來,能吃得下湯水,下地走動了。沈清軒也再未去看過一回。伊墨那日來了,將他抱在懷里,療了傷,又走了。沈清軒知道伊墨有事,也不留他,畢竟伊墨身上所散發(fā)出來的刺鼻血腥味過于濃重,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,伊墨是戰(zhàn)至半途而抽身。妖的事,魔的事,沈清軒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小小凡人,不懂,也管不了。只要伊墨不曾受傷,那血不是他的,沈清軒就不將這一切放在心上。【屯兒。整理】伊墨說,事情辦完自會回來找他。沈清軒應了。轉眼又是半個月,今年瑞雪,園子里被清積雪的出道路上,沈清軒坐著輪車由小廝推著,前往小桃的院子里,路途中觀看道路兩邊的角落里,那些童心未泯的丫鬟們堆砌出來的小雪人,一個一個圓滾滾的,碳木做的眼,蘿卜做的鼻,腦袋上插著樹枝,排排蹲坐在院墻下,生動稚氣。小桃房里架了三四個炭盆,炭火熊熊的燃著,屋內溫暖如春。小桃小產,不得下地,偎在枕上將息。屋子里炭火的味道和中藥的味道攪合在一起,倒有幾分寧靜溫暖。沈清軒揮退了丫鬟,叫她們去院中玩雪,丫鬟們高興的很,一路小跑著出了房門。沈清軒這才靠近床邊,揭開軟帳,喊了聲小桃。小桃似睡非睡,正打著盹,起初沒聽清,后來聽清了有男人喊她,心里一咯噔,心想哪里來的孟浪小廝這么不懂規(guī)矩,竟敢闖她的閨房,傳出去,她還怎么活?!猛一睜開眼,卻是沈清軒,當下就愣怔了,不敢置信的喚道:“少爺?”沈清軒微笑了下,“嗯”了一聲,望著那雙震驚無比瞪得渾圓的眼,問:“身體如何了?”小桃仍是愣愣的,看著那張臉下意識的答:“好多了,”突地回過神來,“少爺你能說話了?!”沈清軒伸手掩住她的唇,“噓”一聲。小桃傻傻的看著他,好一會才醒悟過來,連忙點頭。“我恢復聲音有幾個月了?!鄙蚯遘幷f,抬眼依舊溫煦,只是話中有話的道:“還不是告訴你們的時候。明白嗎?”小桃一想這幾個月家中也無人知曉,這兩天也沒聽丫鬟們談論這事,頓時明白沈清軒的意思,他只告訴她,不曾告訴別人,那她自然也不能走漏風聲。連忙點頭。沈清軒有些意外她的聰慧。心里頓時更生惋惜,觀望了她好一會,才嘆了一聲:“我當初或許不該娶你?!?/br>小桃臉上一白,“少爺?”沈清軒搖了搖頭,低聲道:“當年你舅舅將賣你到我家,前兩年得了癆病,已經死了,你舅母又是個悍婦,日子過得拮據(jù),容不得多你一張嘴。我原本想,你無父無母,無人可依。就是放你出門,日子也未必過的就比現(xiàn)在好,我雖不能給你一個好名分,卻也能讓你錦衣玉食,不用再做奴婢,再差也比流落在外風餐露宿強……所以,這才答應娘親,將你納進房里。將來你膝下有子,在府中也有所倚仗,一生不會受苦——也算這么多年,你沒白伺候我?!?/br>小桃兩眼一紅,想到傷心事,說不出話來,只垂首低聲喚:“少爺?!?/br>“我知你聰慧,自從做了母親,行事更是謹慎小心,絕不會毫無端由的在雪中摔了一跤。”沈清軒望著她,看了一番后移開視線,又道:“想來這府中也不會有什么人害你,大約是以前一起做丫鬟的伴兒來找你玩,見你不知比她尊貴了多少,心里起了不平,推搡一下,卻沒想到害你這么重?!?/br>小桃心中藏事居然就這么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口說中,當下心頭一跳,唬的不知該說什么才好。她以前也是丫頭,丫頭們在一起,往日嬉笑玩鬧也沒什么顧忌,現(xiàn)在做了姨娘,孤獨許多。難得有伴來找,自然應承著一起頑,加上又下了大雪,堆雪人時瘋了些,同伴不知輕重推了她一把,實在是無心,卻因雪地太滑,讓她重重摔倒。小桃知道自己作為姨娘還和丫鬟們玩到一處,失了體統(tǒng),本來就心虛,加上又失了孩子,險些要了命,只恨不得這事再也不提才好。卻讓往日里不吭不響的沈清軒,一語中的。小桃也分不清,那推她的丫頭,是有心,還是無意了。沈清軒仍是看著她,那眼神雖無責怪之意,小桃卻汗流浹背。“小桃?!鄙蚯遘幗K于開口,小桃豎起耳朵聽著,卻聽他道:“孩子這事,我知道錯不在你,卻還是難過的很。”小桃嚅囁著:“少爺……”“算了,就當沒發(fā)生過吧。”沈清軒沉默了片刻,道:“我看你現(xiàn)在也痛苦的很,不如我送你出門散散心如何?”小桃一呆,頓時想到他居然不要自己,張著口卻發(fā)不出聲,空空流下兩行淚。“我在城外置辦了一處田產,已經空置了兩年,你搬過去吧,雖然比不上沈家園子富麗堂皇,卻也丫頭仆人無一不全?!鄙蚯遘巺s仿佛什么都不曾看到般淡淡道:“你若答應,我就將地契給你,也算給你個安身立命的地方,吃穿不愁?!?/br>又看著小桃神情,沈清軒繼續(xù)道:“將來若是有了心上人,那處房契也算是你的嫁妝?!?/br>“少爺?”小桃一時不能領會他的意思,淚眼婆娑的望著他。“我雖納你進房,卻也實在不曾喜歡過你。你也知道?!鄙蚯遘幗K于將話說開,“經了這么一場事,我也想透,自以為是為你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