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叔一聲。

“哎，”夏叔看到他倆有點兒意外，“你們怎么過來了?！?/br>
“過來看看，我小飛哥沒事吧？”付坤輕聲問，許姨坐在病床邊，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，只能看她通紅的雙眼和臉上干了的淚痕，付坤走到她身邊，猶豫著叫了一聲，“許姨?！?/br>
“來啦，夏飛剛睡著?！痹S姨點點頭，聲音有些沙啞。

付一杰進了病房就一直靠在門邊沒有動，盯著床上的夏飛。夏飛換上了病號服，他能看到病號服下夏飛很瘦的胳膊和腿，也能看出他膝蓋上腫得很厲害。

“夏叔，你倆跟這盯一夜了吧，”付坤在一邊說，“要不你倆回去休息，我在這守著，有事兒我給你們打電話，或者我把張青凱叫……”

“誰要他來！”許姨突然一下站了起來，瞪著付坤，“誰讓你叫他來？”

“我……”付坤嚇了一跳，不知道一向和氣的許姨這兩天是怎么了。

“行了，你再嚇著坤子，”夏叔輕輕推了她一把，“回去休息休息，就麻煩坤子他倆守一下，現(xiàn)在也沒什么事?！?/br>
許姨大概是熬了一夜也累了，沒再說什么，被夏叔半推著出了病房。

“坤子，辛苦你倆幫叔叔守一下，我把你許姨送回去就過來?！毕氖宄隽瞬》恐笥终哿嘶貋怼?/br>
“夏叔你也休息一會兒，我這兒睡了一晚上精力足著呢，你放心。”付坤沖他笑笑。

夏叔輕輕關(guān)上病房門走了。

屋里一片安靜，付坤站著愣了一會兒，把付一杰拉過來讓他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，正想拿夏飛床頭的病歷看一眼的時候，一直像是睡著了的夏飛突然睜開了眼睛。

“坤子?！毕娘w看著他笑了笑。

“吵醒你了？”付坤趕緊湊到他面前，“你沒事吧？哪兒不舒服？”

“沒事兒，”夏飛聲音很輕，“坤子，幫我個忙?！?/br>
“說?！?/br>
“打電話給張青凱，叫他過來?！毕娘w說。

付坤愣了愣，剛許姨對張青凱的態(tài)度他還沒消化完，現(xiàn)在夏飛卻突然讓他把張青凱叫來。

“快，”夏飛閉了閉眼睛，報了個電話號碼，“這是張青凱辦公室的電話?！?/br>
“嗯?！备独]猶豫，轉(zhuǎn)身小跑著出了病房去找電話。

就算許姨不愿意讓張青凱來，他還是打算聽夏飛的。

“小東西，”付坤跑出去之后，夏飛轉(zhuǎn)過頭看著一直沉默地低頭坐在床邊的付一杰，“想什么呢？”

“誰弄的？”付一杰抬頭看著他，“你的傷?！?/br>
“啊，傷啊，”夏飛笑了笑，語氣很輕松，“跟我媽吵架，推了我一下，沒站穩(wěn)，我這病就是受點傷就好像很嚴(yán)……”

“為什么吵架？”付一杰緊接著又問。

夏飛抬起手在他鼻尖上摸了摸：“審我呢？”

“是因為張青凱么？”

“哎……”夏飛有些無奈，“你非問這個干嘛呢？”

付一杰輕輕摸了摸夏飛的腳，手滑過他膝蓋時那種清晰凸起的感覺讓他覺得很難受。

“以前也總這樣，”夏飛拉過他的手，“時間長了都會有些變形?！?/br>
付一杰皺皺眉，他不知道夏飛的病這么嚴(yán)重，夏飛從來沒有穿過短褲，他只知道夏飛挺瘦的，但沒想到他關(guān)節(jié)會變形。

“你會死么？”付一杰輕聲問。

夏飛笑了，好一會才停下，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：“會吧，這病治不好，只會越來越差，其實……死了也挺好?！?/br>
付一杰的手抖了抖。

“太拖累人了，多少錢都不夠往里填的?！毕娘w笑笑。

付一杰知道夏飛家條件不好，大家家里都有的電器什么的，夏飛家一件也沒有，電視機都沒有，電話也沒裝。

現(xiàn)在想想，大概是因為夏飛的病花錢太多。

“張青凱為什么很久沒來了？”付一杰沉默了一會兒，又把話題繞回到了之前。

“哎呀你真煩，”夏飛笑著嘆了口氣，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了一句，“是啊，為什么很久都沒來了呢，因為我倆的事被家里知道了，我媽不讓他來了唄，他爸說要打斷他的腿……”

夏飛說到這里停了一下，又笑著說：“也不知道打斷了沒?！?/br>
夏飛說得輕描淡寫。

付一杰沉默了。

他們的事被許姨知道了，許姨的紅腫的眼睛，和昨天晚上那句不要臉的東西，都是因為夏飛。

付一杰突然想到了大掃除那天蔣松黯淡的眼神，蔣松和夏飛一樣，都喜歡男的，不知道蔣松以后會不會喜歡上別的男生，如果他家里知道了，也會是這樣吧？

他知道這是一件不能隨便讓人知道的事，但到了現(xiàn)在，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了“后果”。

張青凱在付坤打完電話后半個多小時沖進了病房，臉上身上全是汗水。

“怎么會這樣？”他撲到床邊，手摸了摸夏飛的臉，“吵架了？打你了？不是讓你先順著，咱們慢慢解決嗎？”

“這事沒法解決，早晚都這樣，我扛不住了，早說早了，是死是活都不管了?！毕娘w說得很平靜。

“我來扛，我也不管了?！睆埱鄤P皺著眉，湊到夏飛身邊想摟摟他，但看看付坤和付一杰，他又收回了手。

“坤子，去幫張青凱買瓶冰水好么？”夏飛說。

“嗯?！备独ふ酒饋砭屯庾摺?/br>
“我也去?！备兑唤芨谒砗?。

張青凱沒在病房呆太久，快中午的時候，夏飛把他趕走了，大概是怕許姨和夏叔過來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。

不過付坤看得出張青凱來了之后夏飛精神好了不少。

中午的時候夏叔帶了飯菜過來，老爸老媽也趕著過來了，看有沒有要幫忙的。

付坤和付一杰一直在病房里呆到下午才回了家。

兩人回到院門口的時候，李大媽拎著一籃子菜正跟隔壁筒子樓的一個女人聊天。

“付坤?！庇腥私辛怂宦暋?/br>
付坤扭頭看到了正站在路邊樹蔭下買冰棍的程青青。

“青青姐?！彼蛄藗€招呼，自打上回程青青解救了他和孫瑋之后，就很少能看到她，聽老爸說她不住在家里，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