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廷請戰(zhàn),暫且不知皇帝能不能準(zhǔn)奏,橫豎開弓沒有回頭箭,這次北上勢在必行,請諸位打頭陣,助我一臂之力。待他日四海稱臣,我與諸君共享天下?!?/br> 這一番話說得豪氣干云,他韜光養(yǎng)晦這些年,事情沒有十拿九穩(wěn),絕不輕易松口。跟隨了他多年的膀臂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,他的話即是軍令。眾人大喜過望,甲胄叮當(dāng)間齊齊跪地抱拳:“奴才等粉身碎骨,聽候主子差遣。” 謀劃天下,與其說是個人的志向,不若說是祖輩的夙愿。祁族是馬背上的民族,在天地間馳騁,如同高飛的雄鷹,從來不愿意受人約束。兩百六十年前,中原的皇帝費盡心思把他們?nèi)︷B(yǎng)起來,然而祁人的血性無法磨滅,他們依舊渴望廣闊的天空,渴望征服**八荒。 與人為奴,怎及自己自在為王,這是先祖的信條。可是那樣一個龐大的帝國,一旦奠定基礎(chǔ),再想顛覆,實在是太難太難了。既然無望,就只剩一個字,等!于是足足等了兩百六十年,如今時機(jī)成熟,他知道該動手了,再等便要爛了。這腐朽的江山和朝廷,需要嶄新的大腦來支配,欲稱王的人不在少數(shù),他不過是其中最耐得住寂寞,最經(jīng)得住摔打的一個。過去的年月,南苑經(jīng)受了多少風(fēng)雨沉浮,他都咬牙忍下來了,只有婉婉被羈押一事,他到如今也無法釋懷。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,他占盡了天時地利,這回非要把慕容高鞏從王座上拽下來,掏出他的心肝,祭奠那個沒有來得及降生的孩子。 ☆、第77章 閑花俱謝 大業(yè)一旦施行,就如巨輪運轉(zhuǎn),即便尸骸滿地,也要一往無前。 金陵之外暗潮洶涌,然而風(fēng)暴的中心仍舊靜好。他一直很小心,在婉婉面前不露半點馬腳。他太了解她,她剛強(qiáng),如果知道他暗中圖謀天下,也許會同他一刀兩斷。他只有徐徐圖之,朝廷的征調(diào)令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,只要掩藏得當(dāng),屆時處置了慕容高鞏,謊稱他自絕于天下也好,奴兒干都司終結(jié)了大鄴,后被南軍殲滅也好。總之減少她對他的恨,木已成舟后,因為愛情尚在,她終究會原諒他的。 謀劃妻子娘家的江山,他深知道對不起她,可是參與者眾多,已經(jīng)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。謀逆是什么樣的罪?足可以誅滅九族。所有人都把腦袋別在了褲腰上,如果中途放棄,祁人的血會染紅南苑大地。他的肩上擔(dān)負(fù)著幾十萬人的身家性命,所以只能成功,不能失敗。 他現(xiàn)在能做的,就是盡可能的對她更好。她不是個看重金錢權(quán)利的人,大多時候只要他陪著她,她就很高興了。 過年之前尚且空閑,那些事只要他做決策,具體實行有底下的人打理,不必他親力親為。他便和她一起,度過了一段含飴弄孫的美好時光。她沒有生養(yǎng),對孩子又是極度的喜愛,常在他面前提起宮里的那位帝姬。 “錦書比東籬大了一歲,將來結(jié)個親,那多好!”她倚在他身側(cè)說,“欽宗皇帝文治武功,是一代明君,大多的政令都是對的,唯獨宇文氏不得尚主這一項,太重個人好惡了。宇文氏有什么不好,又沒生四個眼睛八條腿,怎么配不上宗室?我一個人在這里,無親無故真寂寞,如果錦書也能來,和我做個伴兒,那就圓滿了?!?/br> 他佯裝不悅:“怎么無親無故,我不是你的親人么?再來一位公主,萬一皇上又有什么新點子,孩子們也得走咱們的老路。” 她聽了皺皺鼻子,“事情過去了,就不要再提了。皇上只得了這一位帝姬,自然極寵愛,未必舍得讓她受那樣的苦。我倒覺得通婚越多越好,子孫后代血脈相連,都是一家子,就不會猜忌了?!睆?fù)仰起臉沖他一笑,“我說的親人,是娘家這邊兒的。你聽過那句詩沒有,至親至疏夫妻……兩個人恩愛逾常,才能稱作親人。一旦反目,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,多可怕?!?/br> 她總有一種未卜先知式的機(jī)敏,叫他心頭打顫。說者未必有心,聽者卻不能不留意。他惶駭過后轉(zhuǎn)了話鋒,笑道:“好好的,說什么不共戴天。眼看要過年了,挑點兒吉利的吧。” “是是,是我烏鴉嘴?!彼鲃菽艘幌履橆a,笑完又傷嗟,“過年我二十二了,慢慢就老了。” 年齡于女人來說,總是個憂傷的命題。她遺憾的不是年華漸老,是枯萎之前沒能開出花兒來。膝下猶恐,不管何時都是遺憾。 良時明白她的心思,吻吻她的額頭說:“你老了,我就年輕么?這才哪兒到哪兒,談老還早了點兒?!甭灶D了下,覷著她的神情道,“東籬那孩子,你喜歡么?” 婉婉點頭,“喜歡呀,他醒著的時候多可愛,和錦書一樣?!?/br> 他沒見過錦書,大概在她心里,小孩子惹人疼起來沒什么區(qū)別。 他試探道:“把東籬帶回公主府來,你瞧怎么樣?咱們祁人有易子而養(yǎng)的規(guī)矩,少福晉沒法兒親自照料,老太太呢,又上了年紀(jì),重孫子輩兒的,就不勞煩她老人家了。與其把孩子送到那兩個通房屋里,不如你留下。東籬能在你跟前,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?!?/br> 她的眼睛頓時變得晶亮,“真的能讓我養(yǎng)嗎?我上回還和她們說呢,又怕叫人家母子分離,對不住少福晉?!?/br> “你不養(yǎng),難道要給塔喇氏養(yǎng)不成?”他撫撫她的臉,“在你跟前我最放心,孩子誰養(yǎng)的,將來就像誰。我只愿他氣度宏雅,別學(xué)得那起子上不來臺面的人。問問瀾舟和他媳婦兒,必然沒有二話?!?/br> 兒子養(yǎng)不成,那就養(yǎng)孫子,婉婉輕輕嘆了口氣,“瞧云晚的意思吧,她要是舍不得就作罷。到底她吃了那么大的苦,況且又是正頭福晉,想自己留下,其實也成。” 她是不清楚他的想法,他寧愿來個孩子分散她的注意力,她就不會整天盯著戰(zhàn)局了。小阿哥有乳母和看媽,日常起居上用不著她cao心。眼眶子里嵌進(jìn)一個孩子,心跟著軟化了,即便遭遇什么變故,傷害也可降到最低。 他趨身抱她,把臉埋在她如云的秀發(fā)里,“婉婉,你要明白我對你的一片情。這世上,我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?!?/br> 她嗯了聲,撫摩他的后脖子,“等老了,我們兩個相依為命,誰也不撇下誰?!?/br> 她想得那么長遠(yuǎn),簡簡單單就是一輩子。 接?xùn)|籬那天,她親自去了,委婉地轉(zhuǎn)述了王爺?shù)南敕ǎ^察每個人的神情,如果發(fā)現(xiàn)有半點的為難和不情愿,她就打算放棄。出乎預(yù)料的,少奶奶對東籬能在太太跟前養(yǎng)大,表示了萬分的感激。 她撫膝一蹲,“額涅恩典,我和大爺都不知說什么好了。咱們是求之不得,只怕給額涅添麻煩?!?/br> 太妃樂見其成,笑瞇瞇說:“不礙的,那頭人手要是不夠,再撥兩個過去。當(dāng)初瀾舟和瀾亭哥兒倆就是那幾位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