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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,紐股糖似的把紀氏剛穿的織金衣裳都磨皺了,紀氏卻半點也不生氣,笑盈盈問一聲:“見著你姨娘了?” 澄哥兒還沒答,兩邊丫頭就掀了水晶簾子,進來個穿著桃紅織金琵琶裙的女孩兒,梳的雙丫髻,一邊別了一朵金花,鵝蛋臉長眉毛,進門就先接了毛巾子擦手,回了一聲:“見著了,還給磕了頭,說好住兩日的,他怎么也不肯再呆,這才家來。”說完了自自在在的往榻上坐,兩個丫頭托了茶盞來捧到她手上。 她眼睛一掃,瞧見乖乖坐著的明沅,眉毛一舒:“這是六meimei罷,病好些了?”明沅在上房呆了一月有余,一直病著,紀氏怕過了病氣給兩個孩子,到今日才頭一回見著顏明潼跟顏明澄。 便是紀氏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,可她一開口倒似落玉,一個字一個字吐的干脆爽利,澄哥兒聽見jiejie說他,背轉身子吐吐舌頭,又扒住紀氏的脖子,偷眼去看明沅,拿手指頭點點她,怕羞似的低了聲音:“六meimei。” 明沅一下子笑了,不必喜姑教她就道:“三jiejie,二哥哥。”她是團了手搖一搖當行禮,紀氏見了心里點頭卻還是提點一句:“還該教教她規(guī)矩才是,倒是知禮的?!迸呐某胃鐑海骸叭ィ懔鵰eimei玩兒。” 說著把他們倆人抱到大軟毯子上頭,顏明潼往對面一坐,兩個閑話起來,明沅要陪小孩子玩耍,什么七巧板兒,玉連環(huán),澄哥兒低頭自個兒玩樂,明沅也不同他搭話,要是吃虧了,哪有地方訴苦去。 她手里假作拆著九連環(huán),耳朵卻在聽母女倆說話,顏明潼不過八歲,說起話來頭頭是道:“清心居士抄了經(jīng)書來,還摘了一筐自家種的菜,痷里各處都打理的好,只山上到底冷些,咱們這兒開了春,上邊還須穿夾祅,我作主叫下邊的莊子又送一車碳去?!?/br> 紀氏竟也把女兒當作大人待:“她看著精神可好?” “面上有些病色,說是感了風寒?!泵麂f了這兩句又道:“太太讓平姑姑撿兩個人出來到痷堂去,靜心居士身邊的丫頭到了年紀要發(fā)嫁呢?!?/br> 紀氏抬抬眉毛,明潼正剝桔子,撕掉白衣剖成兩半,分了一半兒到紀氏手里,臉上笑盈盈的:“總不好在痷堂辦婚嫁事,山下邊莊子里頭倒有兩個相襯的,我已是叫人說定了,就在劉莊頭家里發(fā)嫁,叫下頭備四匹緞子兩套頭面送過去就是了?!?/br> 明沅原來以為抱自己過來是三姑娘要個玩伴,或者說是這個嫡出的jiejie想要個洋娃娃玩,可聽她這兩句話就知道全不是這么回事。 里頭的關竅她不懂得,有些話也聽不明白,清心居士身邊還有丫頭,丫頭又要出嫁?可她卻知道明潼一開口,事就定下來了,紀氏還道:“這便是了,也免得回來了再嫁過去,一來一往費了功夫,玉簪,你開了箱子撿兩枝簪子,說是我給的?!?/br> 明沅耳朵伸長了,手上卻沒停,心不在焉的摸著環(huán)兒,澄哥兒一把扯過去:“看我的!”紀氏的目光投過來,明沅本來也不生氣,她生就一付好脾氣,澄哥兒又是小孩子,便點點頭,還往他身邊坐過去些,看著他解。 紀氏便又同女兒說些雜事:“你爹要作生日,這些日子府里忙亂,這兩個小你來看著?!闭f到把明潼小時候的東西給明沅用的時候,明潼只擺擺手:“總歸在庫里,娘使了人去抬便?!?/br> 明沅悄悄松一口氣,她知道自己往后大概就要在這個jiejie手里討生活了,大方總比小氣好相處的多。 澄哥兒一早坐了車回來,又撐著玩了這么些時候,吃了糖酥喝過牛乳,叫養(yǎng)娘抱下去哄覺,明沅卻還不累,紀氏插了壽字頭簪便是丈夫將要生日,兒子又出去住了一天,今兒必是到她這里歇的,明潼指了丫頭把明沅抱到她屋子里去。 明潼就住在紀氏院子的東暖閣里頭,紀氏的屋子香又富貴,這里卻干干凈凈,月白帳子寶藍纏枝花的繡幛,也不掛水晶簾子,屋里連香都不點,開了兩面窗,供著一對黃蠟玉石的佛手,博古架子上邊擺了牙雕座屏,還掛著一幅山水卷,一屋子能看見的地方都擺了書,連妝鏡邊上還放著幾冊。 看樣子也不是抱了她來玩的,卻把她放到東暖閣的床上,開了小匣子給她玩玉雕的貓兒狗兒,見她玩上了,叫了喜姑姑過來:“那邊院子里可有甚事?” 喜姑姑看看明沅,照直說了:“太太吩咐咱們?nèi)グ蚜媚锏南渥幽昧藖恚A姨娘沒叫咱們進屋子。” 明潼卻不似紀氏,她先是抬眼看看喜姑,眼梢微微挑起,跟著又垂下眼瞼,聲音淡淡的:“知道了?!?/br> 身邊幾個丫頭侍候著她換了衣裳,穿了家常半舊衫兒,拿了卷書挨在小幾邊的大迎枕上邊,一屋子人都不敢再說話,明沅看了眼書封,繁體字一個也不識,到底還是小孩子身體,小腦袋一點一點的,撐不住想睡。 那邊書翻過一頁,一手托了腮,眼睛都不曾掃過來:“小篆,抱了薄被子來,六姑娘累了?!泵縻浔幻摿送忸^的襖子,散了頭發(fā),就隔了一張小幾睡在明潼屋子里。 一睡就睡到傍晚,等醒過來,只看見屋里已經(jīng)上了燈,琉璃荷葉枝子的座燈,葉心當中插著白蠟,照得一室光明,明潼卻不在屋里,明沅坐起來,采苓見她醒了逗她兩句,拿小被子裹著抱了回去。 喜姑姑正在歸置東西,看見明沅進來,連聲嘆了好幾口氣,摸摸她睡得粉撲撲的小臉:“作孽,怎么就有那么一個娘。”’ 明沅全不明白,卻有婆子抬了東西進來,采薇指點她放下箱子出去,臉上還帶著喜色:“姑姑,睞姨娘這回倒不拿喬了,姑娘屋里的東西都收羅了來?!闭f是都收羅了來,不過也就一只箱子。 打開看了只有穿的鞋子衣裳,器物卻是一件都無,喜姑姑皺皺眉毛,采薇看著也有些尷尬,聲兒低低的:“姑娘屋里實沒什么用得上的?!?/br> 喜姑姑一揮手:“不急,太太那里定然預備下了,先把這些衣裳翻撿出來,我看著,可用的也少。”進了正院就是養(yǎng)在太太膝下了,明面上衣裳首飾都是一樣的,可料子花紋卻有講究。 喜姑姑不上夜,明沅中午睡足了,夜里睡不著覺,便宜爹來了上房,院子里點得火燈,半夜里又有人抬水進來。 采薇采苓兩個披衣起來吃一回茶,又抱了明沅起來喝水,問她要不要尿,披了衣裳躺下去時說了幾句閑話:“程姨娘還是頭生子,那么個寵法,還不是把自個兒作到了痷堂里,睞姨娘也是老人了,怎么還敢起這份心思?!?/br> “左不過是生了個哥兒便骨頭輕起來,打量著太太好性,三姑娘又怎么會饒她。”采苓打了個哈欠,明沅聽的分明,可她再想聽,采薇卻道:“再不能論道這些個,叫姑娘聽去了可怎么好?!眱蓚€不開口,不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