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潼倒不似紀氏這樣忽的冷了心腸,她的心腸早就冷了,紀氏能知道的事,她也一樣能打聽出來,先是把鄭家當作后手,可是越看就越是知道,這一步并不是保穩(wěn)的,滿盤棋子只能走這一步,也只有這一步可走了。 傷心失望上輩子就已經(jīng)嘗了個遍,這一世掙扎至今,總算有了個好結果,不進宮作妾,不作墊腳石,于她已經(jīng)是好結果了。 紀氏卻不這么想,便是再好的人家,女兒進門都怕她受了委屈,何況還是這樣的人家,她看著明潼幾番開不出口來,明潼卻端了小瓷碗,一口口吃的香甜:“把木樨蜜拿些來,我拌著粥吃?!?/br> 一倒就倒了小半瓶,拿勺子拌過舀一口送到嘴里,舌尖上甜的發(fā)膩,明潼卻還是一口口咽了下去。 據(jù)說漢武的陳皇后幽閉長門,死前想食一杯蜜水都不得,時人皆嘆,明潼卻笑,真?zhèn)€在冷宮里頭,連麥飯都少見,更不必說蜜水了。 她把碗里的烏米吃了個干凈,見紀氏還是少動,挾了一筷子紫姜給她:“雖是春天了,這幾日只怕要下雨的,娘吃這個袪袪寒氣?!?/br> 紀氏擱了筷子:“大囡,那家子,我原不想應,里子爛了,外頭看著還光鮮,于咱們倒是高嫁了,可如今不能不應……”高嫁說的是爵位,可作娘的想的卻是實惠。 “娘說的我都知道,是我求來的,我曉得分寸。”她們兩個說話,卷碧見機退了下去,知道這事定然不一般,再怎么也想不到母女兩個會說起這些來。 明潼輕笑一聲,頭一回在紀氏面前吐露:“都說女人嫁人是投的二回胎,有那運道高的,婆母慈和小姑友愛,譬如大伯娘,可她這樣的福分幾世也修不來,難道外頭便都是這樣的親事了?” 紀家挑到顏連章算是低嫁了,早七八年看著是好的,如今又怎么樣呢?外頭看著依舊是好的,究竟如何只有紀氏自家知道,她回娘家,哪一房的嫂子弟妹不來巴結了她,說她丈夫有能為,說她往后還要享兒女福,她俱都笑著應下來,真?zhèn)€如何也是蓮子心中苦罷了。 到如今女兒嫁的這家也是一樣,只當他們上趕著,于丈夫也確是上趕著的,這口氣卻不平,明潼握了紀氏的手:“我知道娘的難處,娘的難處也是我的難處,鄭家,是再好不過了?!?/br> 紀氏一驚,看她臉色像是知道什么,才要問卻見女兒輕輕搖頭,面上帶著真心實意的笑:“娘,如今就很好?!?/br> 顏連章的打算紀氏也是昨兒才有了定準,見女兒像是知道,也跟著吐露了一句:“我只同你說一句,若不是這家,就要進宮門了,你爹這會兒已經(jīng)去尋了門道,請個大媒,你嫁過去也更好看些?!?/br> 明潼半點也不詫異,可卻立時想到了底下的meimei們,紀氏猜測不到,明潼卻明白過來,縱她逃開來,底下還有meimei們,怪道這樣早就出得門去,心里怕是打著那個主意呢。 明潼斂一斂神,捏了一顆腌梅子,念頭在心里轉了幾轉,先想明湘,再想明洛,這兩個在宮里怎么活得下來,她回家后重病一場,姨娘們嘴里不干凈,兩個meimei卻也來瞧過她。 雖不過說些個場面話,送些點心藥材,陪著紀氏說一回話,到底也是走動過的,若由著父親把她們中的一個送進去,只怕挨不到那時候就已經(jīng)沒了,里頭要是再生出變故來,她自家無孕,幾個meimei都是生養(yǎng)的,若是再生下皇孫來,又當如何? 明潼抿了唇兒,笑意斂了去:“娘,明湘明洛的人家,可有眉目了?” 紀氏先是一怔,忽的恍然,微張開嘴定定看著女兒,明潼把梅子送到嘴邊咬了一口,才吃了蜜粥,這梅子腌得再甜也還是酸,她一皺眉頭:“既我的事差不離了,meimei們的也該辦起來?!?/br> 紀氏捂著心口直跳,一陣陣的恍惚,還沒說什么,卷碧在簾子外頭道:“姑娘們來請?zhí)酢??!?/br> 明湘在最前,明沅牽了灃哥兒立在最后,灃哥兒還背著書包袋子,官哥兒也由著養(yǎng)娘抱了來,連明漪都叫蘇姨娘抱過來了。 幾個已經(jīng)知道昨兒紀氏不曾睡好,問過了安也不多話,紀氏卻把目光來回在兩個庶女身上看,宮門里頭的事兒攪和不得,可她要往哪兒再去尋兩個襯頭的人家,叫丈夫打消這個主意。 顏連章果然托了東宮幕僚,往太子跟前一說,不意太子竟一口應下了,說是他當大媒,也無他什么事兒,不過派了身邊的太監(jiān)跑一趟,鄭家滿門上下喜不自勝,文定侯家許久沒有宮門中人上門了,給太監(jiān)封了個大紅封,這門親事就這么做定了。 紀氏這頭送了一枚玉佩過去,還是紀老太太當日帶著嫁過門的,獨給了她,如今算作兩家信物,只等著官媒過門了。 明潼定親的事傳到幾個女孩耳里,倒都沒什么驚奇的,原來就別出苗頭了,這會兒不過坐實,倒都感嘆兩聲:“咱們家出了個王妃,又要出個侯爺夫人了?!?/br> 小姑娘們還不曾為著這事兒如何,姨娘們先樂起來,這可好了,一家子姑娘的婚事都不會差,張姨娘哼哼唧唧裝了幾天的病,這下子全好了,只把原來的事當作煙云,又帶了她一套二十四件的梳頭家伙往上房獻起殷勤來。 明洛臊得慌,她還點著女兒道:“你可真是個榆木腦袋,敲都敲不響的,接下來可不就是你跟明湘了,不趁著那院里的尋死覓活撈點好處,真等著她回轉來同咱們爭?” 紀氏也打點起人來給明潼辦嫁妝,她心里覺得虧欠了女兒的,東西只往好里頭辦,連著顏連章都說:“是太子作的媒,這樣的好事別個想也想不著的,我們家嫁女兒,可得風風光光的辦了。” 他是比著明蓁來的,雖不能跟親王妃比,到底也是世子妃,一樣要報上去的,兩家定下這樁親,文定侯還特特寫了奏章上去,他上一回送奏還是給兒子請封世子,圣人最喜歡這樣不聲不響的侯爵,看見是親事,揮手一筆就給批了,又按著例賞下東西去,等要賞女家了,這才發(fā)覺是顏家。 元貴妃倒是想攔,可她知道消息的時候東西都已經(jīng)賜下去了,再想反口已是不及,她是打小就聽文定侯故事的,捧了湯送到圣人跟前:“那顏家的女兒就這樣好,好事兒都落到他家了?” 鄭家這些年出不了什么人材了,可原來的文定侯卻是威名赫赫,元貴妃心里存著隱秘,聽見是這家子結親,結的又是顏家,心里總有些疙瘩,圣人卻笑:“頭一樁大媒還是你作的,我看守恪跟他媳婦倒是一對兒,你這一筆也太靈了些?!?/br> 元貴妃無話可接,揉了圣人的肩:“雖是我動的筆,這筆桿子卻沾了你的靈氣,到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