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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聲:“倒霉倒霉倒霉,你嫂子裹粽子,纏了紅線的就是rou的,你家那小娘子卻不是一個路數(shù),叫你在外頭好好吃素呢?!?/br> 秦易見他敞著胸口,身上點點全是紅印子,知道是蚊蟲叮咬的,皺得眉頭道:“讓你往這頭來,那邊夜里怎么睡得著?!?/br> 人一多又是汗又是臭,生的蟲子也多,雖有人料理,總不如住在小間里干凈,這和還能抬水進來洗浴,那頭卻得往書院后的混堂里去洗,冬天還好些,天兒一熱,可不就蟲叮蚊咬的。 陸雨農(nóng)三兩口把那甜粽子吃了,又撿了個白線的,這回卻是rou粽了,他專挑一塊油rou下口,肥滋滋的rou油浸在米粒里頭,又是連說三聲好,他不論說什么,前頭總得加上三回疊字兒,又且生的粗相,別個也不叫他的名號,只叫他作陸三聲。 吧唧了嘴兒吃了一個,還沖紀舜英比劃起來:“你媳婦疼你,看這里頭的rou裹的多足,這哪里是米包rou,是rou包米了?!币幻嬲f一面又去拆了一個。 等紀長福帶了黃魚鍋子來,陸三聲哪里還吃得下去,四個大個兒的粽子把他的肚子撐得滿當當?shù)?,倒是秦易坐下來陪紀舜英喝了一碗酸菜黃魚豆腐湯。 黃魚是新鮮的,就加了酸菜燉的湯,燉得魚骨都沉在鍋底,光禿禿的只留個魚頭,把那魚頭一挾出來,里頭酸菜夾著黃魚rou碎,又鮮又香,再燜得一鍋子碧梗米飯,盛上來紀舜英就扒拉了大半碗。 再有兩年便是考舉了,中了舉再考進士,若能博個兩榜是最好不過,若不成,依著家里也只能往外頭去補官,先得了官位,填補家里的開銷,這才好接著往下讀。 陸雨農(nóng)卻壓根沒想著要往上考,他只想中個舉人了事,舉人就能免賦,他家那個小鎮(zhèn)子,多少年只出得他這一個秀才,若真中了舉人,那也不必補官了,開館就是,一家子不愁吃喝,挖得半畝塘有個兩進院,想吃rou便割上一些,想喝酒就打上兩角,比在外頭當官鉆營且不知道逍遙多少。 “我不比你們,你們都有大志向,我那點子不值一提,將來要是作官了路過我那鎮(zhèn)子,記得收了姓陸的帖子,別當火引子燒了就好。”陸三聲原來已經(jīng)吃飽了,一聞著這黃魚香,又餓起來,干脆舀了一碗,吃了湯還不夠,拿湯澆了飯又吃下一碗去。 秦易跟紀舜英兩個對答,陸三聲就臥在涼床上,敞了肚皮曬食,偶爾聽見他們說得兩句,便插上一句,手上還搖一把蒲扇,搖了半日一抽鼻子往那床上的香包袋兒看過去:“我說我躺了半日一點嗡聲都沒聽著,趕情是你有這東西。” 紀舜英又叫青松包了一包藥粉給他,這個搽在身上便不叫蟲咬,陸三聲一面打開抹上點兒,一面道:“你這個娘子算是討著了,往后作官山長水遠的帶了她,你就餓不著凍不著了?!?/br> 秦易實看不得他這模樣,覺得他有辱斯文,這樣子倒像個街邊閑漢,哪里像個讀書人,可架不住 紀舜英同他有話說,兩個竟很能論到一處去,見著天晚了,便告辭出去了,陸三聲也不久留,回味了粽子魚湯,往他那通鋪走去。 青松這才收拾了鍋碗,一看已經(jīng)見了底,里頭也只余些魚骨頭了,他嘖得一聲:“陸相公好大胃,得虧沒把鍋給舔了?!?/br> 紀舜英皺得眉頭:“噤聲,雨農(nóng)兄方是有大智慧的。”說著又叫青松明兒再送粽子去,若不是他生在紀家,不出頭就得被按死,三餐足食衣豐,又有什么不好。 夜里解了衣裳,才想起細細察看衣袋來,好容易送一回東西,總該捎個一言片字,可他翻了衣兜又去翻荷包,俱都打開了都沒見著,青松綠竹見他這樣子也不敢開口,點得艾草熏過屋子,執(zhí)得蠟臺問一聲:“一道送來的還有新窗紗,少爺看明兒換可成?” 紀舜英出了一口氣,擺了擺手:“明兒換了就是。”往床上一躺盯著帳邊掛的香袋兒,她怎么就想不著寫封信來呢?再一想,自家也不曾寫得信去,她又是做衣又是裹粽子,他這頭卻實沒東西給她,翻個身兒問一聲:“錫州還出得什么?” 青松綠竹一個睡在涼床上一個睡在地下,都已經(jīng)迷糊過去了,聽見問話迷糊糊答一聲:“紫砂?” 紀舜英想一回,確是紫砂,先生吃茶是拿了茶壺對著嘴兒吃的,壺里頭壓得茶葉,一層層的泡出色兒,加一回水就有一回的味兒,他第二日起來便往外頭去淘換茶壺。 隔得幾日,明沅便收到紀舜英自錫州送來的,刻了老君獻壽的紫砂壺,只有一個壺卻沒配杯子,捏著壺把看來看去,只有對嘴喝這一個法兒,一屋子丫頭都不解其意,還是明沅笑得一聲,這個紀舜英,真是太有意思了。 ☆、第212章 白茶 紀舜英送給明沅一個沒配杯子的茶壺,明湘明洛俱都知道,卻沒一個曉得這是什么意思,若上邊刻些個風花雪月便罷了,偏是個老君獻壽,便不是送給明沅,送給紀老太太都相宜。 這么個沒情致的東西,擺出來看都嫌棄它粗重,偏明沅拿在手里笑了好些天,見著它就彎起眼睛來,叫人百思不得其解。 這兩個都不曾單獨說過話,又自來沒傳過一言片紙,卻偏打這啞迷,明洛心里癢癢,想問問明沅是怎么就承了紀表哥的意的,卻不好意思開口,心里又傻想一回,這怕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。 送進來的東西俱都是先過了紀氏的眼的,紀舜英的端午節(jié)禮早就來了,他那里也辦不到旁的,只有甜粽子一樣,錫州人愛吃甜的,連著rou粽都帶甜味,他自送得兩百只來,里頭各色蜜餞的倒有一多半。 既是節(jié)禮,自然要蒸些出來分吃,除了明沅灃哥兒兩個愛吃甜的,把那帶著甜味的醬汁油rou粽都吃了,余下的都覺得味兒不對,倒是甜粽,因著餡料沒見過,分去了好些。 他除了粽子,還送得一匣子豆娘來,外頭買的,自然不如家里的精細,錫州比不得金陵,已經(jīng)是搜羅了好的來了,遞上來給幾個姐妹,也只能說一句頗得野趣。 男人家不似女人想的細,可能想著總是好的,明洛原來是羨慕大jiejie明蓁的,似成王那番情深,天下能得幾人,可她看了明沅幾回,手里拿著茶壺,這東西份量很足,兩只手才托得住,明洛怕把這個給打了,小心翼翼放下。 見明沅靠窗坐著,拿了一支眉筆細細描花樣子,側(cè)了臉兒嘴角微翹,小手指翹成蘭花,細細的眉筆不一時就勾出個一枝柳條來,忽的心頭黯然,抿了嘴巴嘆一口氣:“我便不似大jiejie,跟你一樣也很好了?!?/br> 這話她有許久不曾說過了,口吻還是舊時模樣,心事卻變了,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