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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說出來,紀(jì)氏比誰都更辛酸,可又有什么法子,這會兒他心里愧疚,還能占著理兒得著好處,若真鬧起來,把那點子愧疚都折騰沒了。 兩個鬧翻了,男人能往外頭去,女人又能怎辦,他還能旁的孩子,明潼可不遭罪。有了兒子便再不看丈夫一眼又如何,可如今落了胎,這時候擰了性子鬧翻,往后苦的還是她自個兒。 明潼心里自然明白這番道理,她睜著眼兒不說不動,卻是覺得鄭家荒唐至極,為著躲開虎口落入狼窩也就罷了,可這哪里是狼窩,這一家子全是爛心爛肺的豬狗不如的東西。 她吸得口氣兒,只覺得臉上一涼,原是紀(jì)氏見著女兒醒了再忍不得,眼淚滴到她臉上,明潼伸手替紀(jì)氏拭了淚:“娘,我自個兒挑的,這苦我吃得下?!?/br> 紀(jì)氏不聽便罷了,一聽這話抬手捂住眼睛痛哭,紀(jì)氏這般模樣,明潼只見過一回,上輩子她出宮的那一日,紀(jì)氏接了她,就是這么哭的。 紀(jì)氏咬緊了牙關(guān)不讓哭聲漏出去,此時心頭除了鄭家叫她嚼爛了罵一回,還有一個顏連章,若不是他叫鬼迷了心竅,母女兩個哪里會出此下策。 女兒若是哭她得勸,如今見著她心里這樣明白,卻越發(fā)難受,明潼見著母親哭個不住,知道再勸她她心里還是痛,痛在她的身上,卻傷在紀(jì)氏的心里,勾起嘴角一笑,聲調(diào)都是軟的:“娘,我餓了?!?/br> 一句話說的紀(jì)氏三魂六魄歸位,把淚收了,撫了她的頭:“有吃的,燉了雞湯,給你下碗面吃,還有熬好的胭脂粥,擱了棗子的,若想酪,也有糖酪?!?/br> 明潼半靠著吃了半碗粥,她哪里咽得下去,可怕紀(jì)氏傷心卻還是把一碗都吃盡了,紀(jì)氏舀了湯來,她撿了兩塊雞rou吃了,人身上一暖,臉上就看著有了血色,指尖去了些涼意,她先是吸一口氣,跟著又嘆出來:“娘,我想給他納個妾。” 紀(jì)氏一聽就明白過來,她身子必得將養(yǎng),鄭衍心里再愧疚,身子也是熬不住的,于其他自個兒找一個,不如明潼給他一個,教過規(guī)矩知道忠心更好。 紀(jì)氏替她把被子掖一掖,腳上更是包的嚴(yán),扶她躺下去:“這事兒你不必cao心,我知道了?!倍ǖ脤€穩(wěn)妥的,不能在明潼前面生下孩子來。 ☆、第241章 夏至三鮮 紀(jì)氏在鄭家住了五日方才回來,她實是放心不下的,還想接了女兒回家來休養(yǎng),做完了小月子,再回鄭家去,生怕鄭家這些人怠慢了她。 可不說鄭夫人,連明潼自個兒也不肯,她握了紀(jì)氏手安撫她:“娘回去罷,我既醒了,哪里還由得人擺布了去?!?/br> “我哪里是怕人擺布你,我的女兒也沒有這樣弱的,慢待了你她們且還不敢,可你那婆婆嘴上不說,心里怎么想我再清楚不過。”紀(jì)氏嘆一口氣兒,看她躺在床上出得一身薄汗,拿了干毛巾替她擦拭:“那是她的兒子,千錯萬錯也不是兒子的錯,怪的還是你,娘一走,她說得難聽話,你又要怎么受得住?!?/br> 這么些天了,鄭衍一回面都不敢露,就怕叫紀(jì)氏捉著了問罪,害怕比擔(dān)心更多些,明潼躺在床上,他連看都不來看一回,這樣的人便是一片心全撲在他身上也沒有回報,遇著事了,只會把身邊人推出去當(dāng)擋箭牌。 道理都是明白的,可進(jìn)了人家的門,便萬事由不得自身了,明潼原來便不是那等一心撲在男子身上的女人,指望著男人的寵愛過日子,還不如要了她的命,這種日子她過過了,這輩子絕不再過。 “我受得住,娘不必替我憂心,我不怕?!蔽葑永镱^熏了幾天香,窗上罩著厚紗,夏日里既怕她悶又怕她吹了風(fēng)著涼,擺得一盆冰,叫丫頭輪流打扇子送涼風(fēng)過來,不是親娘哪里會想的這么周到,明潼仰了臉兒一笑:“娘放心罷,我不會跟他起爭執(zhí)的?!?/br> 可也不能輕易饒過了他去,那個叫狗咬了的小丫頭,挨了兩天還是死了,一條腿腫漲得全是黃水,鄭夫人把這事兒瞞了下去,明潼卻悄悄叫小篆去探聽了消息,若不是她在前頭打傘擋得一記,那狗兒撲上來咬的就是她了。 若不送走了紀(jì)氏,她后頭那些手段且使不出來,紀(jì)氏看她這是緩了過來,臉色一日比一日好了,臉上有了血色,說起話來也不似原來虛弱,人雖然還憔悴,那雙眼睛卻灼灼生光,知道她必忍不下去,勸告一句:“事緩則圓,別露了形跡出來?!?/br> 掉了的這個孩兒,不說鄭夫人不可惜,連鄭衍也并不十分傷心,明潼知道孩子要生下來看著長大了才知道心疼,可心底還是由不住的齒冷,叫她受得這番痛楚,也得報還在鄭衍身上才是,什么鄭夫人且還得排在后頭。 紀(jì)氏一走,鄭衍沒來,鄭辰卻來了,她站在罩門外頭拿腳直蹭青磚地:“嫂子,你好些沒有?!?/br> 明潼見著她,眼睛一眨眼淚就下來了,鄭辰更是無措,她早就想來了,可鄭夫人不許,等紀(jì)氏走了,她這才過來,往前一湊摸出帕子來給她擦淚,明潼握了她的手:“你告訴我,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兒?” 自然是女孩兒,鄭辰想著鄭夫人的口氣,那是她的親娘,可她也忍不住心里頭害怕,明潼看她這樣拿袖子掩住臉:“我原想著,母親待我這樣好,能生下個一子半女來,也算報償了她,哪知道,竟這么沒有緣份。” 花園里頭的事兒,鄭辰并不曾親眼看見,可她聽下邊人說了,原來跟鄭夫人一道等在房外頭的,可她是個未嫁的姑娘,見著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頭端,腿都軟了,叫丫頭扶了回去,等她再想來看,紀(jì)氏又來了。 紀(jì)氏來了就沒走,鄭夫人倒是日日過來看兩回的,可卻拘了鄭辰不許她來,明潼待她一向好,她心里過意不去,天天都問,等紀(jì)氏一走,她可不就來了。 明潼拉了她這番哭,她便恨恨碎得一口,嘴里罵了鄭衍,明潼卻還替他說話:“他哪里知道那畜牲這樣兇暴,他的孩兒他難道不疼?!闭f得這一句,實再說不出來,便道:“那個丫頭,還請meimei替我去看一看,若不是她在前頭,說不得咬著的就是我了?!?/br> 鄭辰果然依言去問了,知道那丫頭死了,捂著胸口干嘔,回來告訴了明潼,明潼又是淌淚,小篆苦勸:“這是作小月子呢,比作月子還得更精心些,把眼睛哭壞了怎辦。” 明潼叫小篆拿出錢來,給了鄭辰,讓她把這錢補給這家子,再叫人超度一回:“總是作了孽的,可別叫你哥哥擔(dān)了才好?!?/br> 狗是他牽進(jìn)來的,可不得由他擔(dān)著惡果,鄭辰肚里哪里藏得住話,立時告訴了鄭夫人,鄭夫人也跟著一驚,白白天沒了條人命,她也給了銀子發(fā)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