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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跟人拌過嘴,這時節(jié)竟不知道說什么話好回她,袁氏看著是在哭,可不是幸災(zāi)樂禍,軟刀子扎人,扎的梅氏一口血沫子吐不出來。 紀氏自來最恨自家人拆自家的臺,不幫襯著圓回來,倒踩了痛腳作樂,立時把眉毛一立:“三弟妹這是為著誰家哭?我倒不知道明芃這是遭了什么罪了,便要哭,也該去親家舅太太跟前哭去?!?/br> 袁氏叫這話一堵,帕子還沒抽出來,訕訕停在半當中,白眼兒一翻:“我說二嫂子,院里頭哪個不知道二姑娘跟梅家是定了親的,禮都備起來了,如今那個生死不知,怎么不是遭了罪?!?/br> 紀氏倒掩口笑起來,臉上半點兒沒有怒意:“三弟妹莫不是糊涂了,這話可不敢隨便亂說,你是見著見了禮還是過了定?怎么就空口白牙的,把二丫頭配了出去?” 明芃的喜事確是在辦了,可梅氏一向是同梅家書信往來,又不曾正經(jīng)cao辦,許氏還等著兒子來了,再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走一回三書六禮的。 “二嫂這話說的,這前前后后,都來了多少抬禮了?這不是放定是個甚?年輕輕沒過門就遇著這樣事體,倒真是個命苦的?!痹弦膊豢蘖耍刹痪褪莵砜粗肥系姑沟?,這會兒哪里還有半分悲戚模樣,見著紀氏回護,倒把新仇舊恨俱都勾了出來。 紀氏這回笑得更樂:“三弟妹可真是,這話可只能在家里頭說一說,娘家給女兒孫女送禮來,還非得立個嫁妝的名目不成?大嫂過門的時候一百二十抬的嫁妝,比那些個公主娘娘也不差了,老人家給點私房,這個數(shù)還不夠看呢?!?/br> 袁氏知道自家嘴皮子再比不過紀氏,這番卻冷笑起來:“紅綢紅喜字都預(yù)備起來了,不是辦二丫頭的,還能辦哪一個?” 紀氏轉(zhuǎn)臉哼了一聲:“這是大嫂替澄哥兒預(yù)備的,三弟妹也是,只這一個兒子要辦喜事,又是咱們家的嗣子,早早就該掛起紅來,依著我說,都掛滿三個月才是,大嫂這兒都預(yù)備好了,你那兒怎么還沒動靜?!?/br> 把袁氏氣的一噎,半晌說不出話來,轉(zhuǎn)頭就往外頭去,連明芃也不看了,一把扯過明琇,唬了一張臉回去,又把下邊預(yù)備喜事的人叫過來罵一通,生怕紀氏真?zhèn)€往顏老太爺那兒嚼舌頭,趕緊著人把紅綢掛起來。 明沅明洛眼看著紀氏跟袁氏兩個唇槍舌劍,袁氏連招架之力都無,明洛抽得一口氣兒,她哪里見過紀氏這個模樣,把黑說成了白,紅說成紫,拉拉明沅的小手指頭,明沅沖她點點頭,兩個互看一眼都不說話。 梅氏正抹淚,里頭丫頭奔出來:“二姑娘醒了!” 明芃既不哭也不鬧,坐著怔忡了好一會兒,才聽見梅氏叫她,她緩緩轉(zhuǎn)過頭來,梅氏一手撫住她的臉:“明芃,你這是怎的了?”便是痛哭一場,也好過這么癡呆呆的坐著不動。 明沅拿了茶遞過去,紀氏接了,再送到梅氏手里,參茶帶著苦味兒,明芃卻張口就喝了一杯,到把苦汁子都咽進去,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兒來。 梅氏見她有口氣兒緩過來了,也跟著松了一口氣,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要說什么勸了她好,明芃卻笑一笑,看著梅氏道:“娘,叫我做姑子去罷?!?/br> ☆、第291章 松菇 自小到大,梅氏再沒有碰過三個孩子一根手指頭,這會兒聽了明芃的話,一巴掌扇在臉上,扇得她往后一歪,倒在枕頭上。 梅氏手掌發(fā)麻發(fā)顫,卻半點兒不覺得疼,打得女兒一下,把她整個人抱起來,摟著她的頭扣到懷里,痛哭不止。 明芃叫打這一下,原是眼睛發(fā)澀怎么也哭不出來的,這會兒先是濕了眼眶,接著滾下淚珠來,等梅氏抱了她哭,她眼里的淚怎么也止不住了,咬得唇兒抽泣,眼淚濕了梅氏的胸前衣襟。 哭了這一回,算是把心里的毒哭出來了,大夫先時摸脈說是心脈堵了,在外頭聽見這一通悲聲,嘆一口氣:“府上姑娘適才便是未通,此時通了,就無大礙了?!?/br> 一屋子丫頭都紅了眼圈,明沅才要摸帕子,明洛哭的都抽起來了,抖了肩陪著哭,明沅才落了兩行淚,見她這樣,反倒安慰起她來,把她帶到罩門外頭,明洛一面哭一面抽抽:“二jiejie,二jiejie也太苦了些?!?/br> 明沅嘆一口氣,明芃這樣認死理,打十歲到二十歲,喜歡了這許多年的人,冷不丁的死了,譬如從她心尖上怎剜去一塊rou,怎么不痛。 里頭哭了半日才漸漸歇下來,明芃哭的眼淚淋漓,梅氏細細擦去她的淚,拿巾子給她捂眼淚,她才剛不哭,一哭起來淚水就止不住,梅氏怕她把一雙眼睛哭壞了,拿巾子包了冰按著眼角。 眼見著她不說話了,端了湯藥喂給她吃,明芃老實喝了一碗,沒一刻就安穩(wěn)睡了過去,梅氏叫嬤嬤扶著出來,她這一場大悲早就渾身無力,外頭顏順章要進來,紀氏趕緊領(lǐng)了明沅明洛避出去。 梅氏把她當作半根主心骨的,此時顏順章來了,哪里還顧得,撲到他懷里一陣嗚咽,又道:“是 我誤了她,叫她吃這番苦頭,只她能安穩(wěn)過得這個坎,便折我的壽數(shù)也愿意?!?/br> 紀氏一面嘆一面往東府回去,明洛還拿帕子按著眼睛,這模樣也不必再吃飯了,早早回了屋子,紀氏索性叫明沅也回去,擺了手道:“你也去罷,這一場鬧也都乏了。” 明沅點了頭,把紀氏一路送到上房,這才往小香洲去,她身邊幾個丫頭也都跟著嘆息一回,九紅還道:“二姑娘往后會不會梳起不嫁了。” 她是打穗州來的,這許多年鄉(xiāng)音也改了吃口也改了,可說起話來,卻還記著前事:“我家鄉(xiāng)就有許多,出海死了的,征兵征工,出去了就不回來的,有情義的阿妹,都盤了頭不再嫁。”還沒定下親事,就替人守活寡。 明沅看她一眼:“這話再不許往外頭去說?!泵髌M的事還不知道如何收場,她滿心滿眼只有一個梅季明,人死了,短短時日她怎么肯再嫁。 便是明洛,統(tǒng)共只見過詹仲道一回,詹家出了事,她全撇干凈之后就能趕緊再嫁了?若按平日里行事來看,明芃跟明洛都是心直口快的,可細論起來,明芃不知道比明洛多了幾個心竅。 她要是生得七竅玲瓏,那就裝了七個梅季明,把心一個個割了,那也就不是明芃了,怪道連紀氏都嘆。 碰著明洛的事,紀氏可自來沒露出那樣的顏色,千難萬難退了親也就是了,緩上一二年的,等亂勁過去了,明洛定親再嫁,若給詹家燒一付紙,那是她情深意重,若拋到腦后,哪個也不能說她是薄情寡義,可明芃呢,她怕是真能用這付身子骨,替梅季明守節(jié)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