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嘴唇倔犟地緊抿著,整個人像是一只受傷的雪色蝴蝶,有著一種脆弱的美感。朗恩不安地站在那里,向來縝密而決絕的大腦中充盈著迷茫和無措。他躊躇了半晌,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,才支支吾吾地問出了一句:“肩膀......還疼嗎?”褚辭的心里像是一鍋半生不熟的米糊糊,混亂不堪。明明想要救出葛蘭,可為什么就反而害死了他呢?虧他自己還給那小祭司當老大呢!連自己的小弟都特么罩不??!少年每糾結一下,就郁悶一分。而偏偏這個時候,罪魁禍首的首領大人還要“嘩”地澆上一瓢沸水。然后褚辭就沸騰了,“咕嘟咕嘟”冒泡的那種。少年咕噥著咒罵了一句,胳膊和腿并用推搡著朗恩,奮力掙扎起來:“你給我滾!我不想看見你!聽到?jīng)]有?”眼看著剛剛包扎好的肩膀又滲出血跡,朗恩的耐心“?!钡匾宦曅媸褂猛戤叀?/br>男人張開雙臂,輕輕松松地將胡亂撲騰的褚辭禁錮在了懷里。朗恩捏著褚辭的下巴,強迫他睜開眼睛正視自己,三言兩語說得緩慢而專注,像是生怕褚辭聽不懂似的:“我是塞納的首領,眼睛里不可能只看著你一個人。明白嗎?”兩條晶瑩的水光從少年的眼角劃落,他倏地放棄掙扎,像是千辛萬苦找到的發(fā)泄口被從天而降的大石頭堵住了一樣,悶得他透不過氣來。少年輕輕地嗚咽起來:“但是......祭祀本就是徒勞的,你不是清楚嗎?”朗恩明明知道,整個波旁大陸的天氣異變是由于寒氣的過度聚集,并不是依靠一次荒謬可笑的祭祀就可以解決的。可他竟然允許無知的部民去相信什么“用凈化者的血液來平息天怒”!原本的失控憤怒被少年的眼淚徹底澆熄,朗恩無奈地輕嘆了口氣,用指腹劃過少年濕淋淋的臉頰,笑道:“你怎么知道血祭沒用?”褚辭水霧彌漫的眼睛一瞪,差點就脫口而出“因為小爺我就是開啟山神杵的活鑰匙!”看到少年的抵觸的情緒稍有松懈,朗恩將自己高高懸起的心放了了一半。男人趁其不備地俯下身子,小心翼翼地親了親褚辭的臉頰。褚辭一時失神,被親個正著,反應過來后毫不留情地一掌劈上去。首領大人的臉上,頓時浮起一個淺紅色的手掌印。少年一愣,沒想到自己輕而易舉地偷襲成功。朗恩也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打得一愣,但看到褚辭眼里的情感變化,仿佛頓時找到了緩解矛盾的捷徑,忙不迭沖口而出:“不解氣的話,你可以再打幾下?!?/br>褚辭驚愕地半張著嘴,安靜了一會兒,冷靜了下來:“你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?”首領大人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學生,面臨開門見山的考核,俊毅的臉上顯現(xiàn)出幾分懵懂和迷茫,“因為......我親了你?”“因為葛蘭,朗恩?!?/br>褚辭一眨不眨地盯著朗恩的眼睛,口吻從容,卻涼涼的毫無感情:“人類是群居的動物,我們都有感情,當然也包括你。你被我吸引也好,激怒也好,那都是一個人情緒的表達。總而言之,是因為你對我產(chǎn)生了感情。而你在神壇上,就在我的身后,選擇將葛蘭殺死,也是利用了我對葛蘭的感情,想要以此逼著我就犯,從此變成一個乖巧的金絲雀,對嗎?”朗恩被少年的這一段話震在了原地,他的眼底涌出慌亂和后悔,淺色的唇瓣上下開合著,卻徒勞地發(fā)不出完整的音節(jié)。男人從未如此地惶恐過,極其濃烈的不安自心底升起,他甚至想要上前捂住少年的嘴,生怕他說出什么難以挽回的話來。褚辭不是無理取鬧的人,他深深凝視著朗恩的藍色瞳眸,繼續(xù)說道:“那好,首領大人。我理解你作為部落首領的所作所為,血祭是為了安撫民心,我都可以理解。但與此同時,我也希望您理解我作為一個普通平民的心情,”少年眼里的脆弱不堪已然消弭殆盡,重新綻放起清亮的眸光,一字一句下達最后的通牒:“您那樣殘忍地殺害了我的朋友,我無法再和您保持原有的關系。我覺得,我和您以后,不必再見面了?!?/br>朗恩全身一顫,如臨大敵的心臟“砰”地一聲,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。褚辭從朗恩的床上下來,目光疏離,語氣冷淡:“既然如此,首領大人,我先走了?!?/br>朗恩看著少年清瘦的背影,眼眶第一次涌起酸澀的感覺,仿佛瀕臨窒息的胸口倏地一痛,聲音粗糲地喊了一聲:“褚辭!我,我......”少年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似的,神色淡淡地回眸一笑,語氣輕佻而殘忍:“首領大人,現(xiàn)在不好受吧?請你好好記住,這就是被人傷害的滋味。”【哇哦哦哦~~~~治愈值:2分!】褚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巖洞,迎面而來的冷風仿佛吹進了心底。原本內(nèi)心充斥著報復的快意,卻在剎那間煙消云散。班森眼含熱淚地送褚辭出門,兩只前蹄交疊著,呈現(xiàn)“都怪我沒有管教好主人”的深深愧疚狀。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,班森同學這才怒氣沖沖地來找他家主人算賬。可一見到自家主人失魂落魄的倒霉樣子,頓時啞然無聲了。班森幽幽地想起在幼兒園上課時,聽那個胖老頭神神叨叨地說過這么一句話:可恨之人,必有可憐之處。其實自家主人不是無情,是超級無敵慢熱體質(zhì)外加小孤僻。久而久之,才養(yǎng)成了“不聽話就暴力鎮(zhèn)壓”的壞毛病。當班森還是個喝奶的小rou球時,就被朗恩從雪谷中撿回來。那時候,走路都踉踉蹌蹌的小班森已經(jīng)有了自己的小心思,暗搓搓地想給自家主人留一個棒棒噠第一印象。可當小獨角獸扭扭捏捏地沖著自己的主人呲牙一笑時,回應他的,只有男人兩汪冰湖般的冷酷視線。于是,整個漫長的童年時光,班森同學都在勤勤懇懇地親近著自家主人,死皮賴臉地湊上男人的床,撒潑打滾就是不肯下去。盡管自家主人維持著亙古不變的一張棺材臉,但“秀外慧中”的小班森還是從中看出了變化。比如現(xiàn)在,男人所有的肢體語言,都在表達著一個信息:主yin鮮少袒露給別人的熱乎乎的心臟,稀里嘩啦碎成了八瓣。兩片雪白樹葉一樣的耳朵抖了抖,班森默默在心里完成了從“憤怒”到“寬恕”的心理建設,工程頗為宏偉。獨角獸嘆了口氣,緩緩走到朗恩的身邊,用自己厚重而性感的嘴唇,碰了碰男人冰涼的手背。像是被人猛然觸碰了啟動的開關,朗恩倏地站了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