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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言情小說 - 慢春風(fēng)在線閱讀 - 分卷閱讀8

分卷閱讀8

    南之富天下?lián)P名,蘇杭為首,書畫收藏市場遠(yuǎn)比其他地方繁榮,仿畫工藝越發(fā)精湛,偽作被稱“蘇州片”,讓鑒賞家們頭疼不已。

    片,騙也。

    夏蘇想不到,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蘇州片子之一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說不接這單么?臨摹仿畫,自然一幅差過一幅,恐怕你不好意思問吳二爺要這筆銀子。再說,題跋的潤筆費(fèi)都要五十兩一百兩了,你可別為區(qū)區(qū)三十兩壞了自己的名氣?!壁w青河往桌上瞅了瞅,“這畫眼熟,子朔屋里掛著。”

    子朔,趙家四郎,是長房嫡長子。

    夏蘇知道趙青河練武之身,耳聰目明,想來將她和吳其晗的對話聽去挺多,只是他的話,正說中她猶豫之處——

    價(jià)錢太低。

    趙青河從前對書畫極為不耐煩,不然也不會賤賣干娘留給他的一箱子名書古畫,此時(shí)讓她抬價(jià)的暗示,又是死里逃生后的性情大改?

    夏蘇嘴上道,“我是不想接,只是六太太若跟咱們收房租,你來付么?”

    趙子朔屋里掛了這幅!

    這讓她的心思陡然反轉(zhuǎn)。

    趙大老爺是蘇州有名的收藏大家,鑒賞名師。

    趙子朔為長子嫡孫,自幼有神童之稱,本來已獲王爺推薦,皇上欣賞,可以直拔為官,偏是不肯,非要參加明年大考。

    登科進(jìn)士已是侮辱神童,一甲前三才是眾望所歸。

    這樣的天之驕子,屋里怎可能是仿畫?

    “不是馬上,將來——”趙青河自覺才回來,很多事糊里糊涂,需要一點(diǎn)適應(yīng)的時(shí)間。

    夏蘇冷不防打斷,“將來的事,將來再說?!?/br>
    從小就有人準(zhǔn)備著她的將來,等她明白過來,就開始痛恨,卻已來不及。

    冠冕堂皇許將來,鮮衣下腐臭險(xiǎn)惡,不過是為了那些人的私欲私利。

    趙青河看了看她。

    她悲憤什么呢?

    纖細(xì)嬌柔的身體仿佛突然長出蜇人的刺,苦大仇深的。

    難道只因他是個(gè)沒出息的義兄,害她拋頭露面兜銀子?

    但憑他的觀察,似乎也不那么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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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么么!

    ☆、第8片 往事成灰

    照大驢給趙青河的腦補(bǔ),約摸兩年前,夏蘇這姑娘由他娘在都城郊外的一座小庵領(lǐng)回,那年她十八。一年后他娘病故,當(dāng)時(shí)他想趕她走,卻有娘的遺言在先,泰伯泰嬸護(hù)犢子在后,夏蘇又說當(dāng)丫頭也行,這才帶上她投奔了趙府。

    然而,十八歲之前的夏蘇到底是誰,自哪里來,她不說,竟然誰都沒問。

    大伙一昧認(rèn)定既是家人,無謂過往。

    就這一點(diǎn),他覺得這家又窮又?jǐn)?,?shí)在是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泥菩薩心腸,怎么過江?

    既然他大難不死,再回到家里,就對泥菩薩不感興趣,有機(jī)會還是會好好查一查,以免連累他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,他分外珍惜,不過這會兒,先一致對外。

    趙青河遂轉(zhuǎn)向吳其晗,“二爺,我家雖是小門戶,但女兒也珍貴,我倆交朋友歸交朋友,對我義妹該有的禮數(shù),還請二爺守緊。若二爺真有心娶我義妹為妻,應(yīng)當(dāng)按部就班,請媒人正式提親,等我義妹點(diǎn)頭。她進(jìn)了吳家門,我這個(gè)兄長就不說教了?!?/br>
    趙青河再道一句樓外等,頭也不回,抬簾而出。

    吳其晗沉默垂眼,半晌說道,“夏姑娘這位義兄,與傳聞似乎不符?!?/br>
    認(rèn)識夏蘇之后,吳其晗派人了解她的底細(xì),不料她沒什么,她義兄倒是事不少。

    趙青河雖然一身好武藝,但霸道魯莽,腦里裝草包,十足敗家子。然,護(hù)他畫船的趙三郎,沉穩(wěn)睿智,勇?lián)羲?,將一船護(hù)師管得服服帖帖。

    昨晚趙青河來辭別,說出真名,令他吃驚不小。

    “剛才吳某無心冒犯,一時(shí)想得是買賣事,故而出神,還請夏姑娘切莫放在心上?!?/br>
    夏蘇自然聽得出吳其晗********,既不失望,也無尷尬,神色平淡,眼底冷漠沉霜。

    “吳老板消息靈通,既知我住趙府,又知趙青河之名,不會不知三個(gè)月前我們剛給他辦了喪事。大概哪里弄錯(cuò)了,他居然又活著回來,卻多半也是死里逃生。大難不死,必有后福,他能想著替我出面,是我跟著沾他的福氣了。至于之前那點(diǎn)事,我并不在意,出門做買賣難免與人磕碰,怎能拘小節(jié)呢?”

    墨古齋中,常用的畫師往往會自以為是,而仗著他稍寵就得寸進(jìn)尺的女子,無一例外就會貪婪,以至于他處理得太多,亦能做到毫不容情,甚至理所當(dāng)然了。

    所以,夏蘇大方不拘小節(jié),他該松口氣,但不知為何,吳其晗覺得心情不太好。

    戲臺那里,他新捧的優(yōu)伶咿呀美腔,竟然刺耳。

    夏蘇這時(shí)的想法卻落定,“吳老板可再加些銀子么?”

    她一個(gè)造假畫的,畫上不留她的名,名氣一說也就是蘇州片的圈子里。

    而她目前只接過幾單,剛開始因遇到的中間商不識貨,仿仇英的小畫又不甘賤賣,就粗制濫造對付過去,直到認(rèn)識了吳其晗才用功。

    如果趙府有的原作,她有信心能仿過眼下這幅。

    若趙府也是仿作,她的畫功又絕不會次過這幅。

    之前給趙青河難堪,說六太太可能要收房租,沒準(zhǔn)今晚就成真。

    銀子,能賺一分是一分。

    吳其晗的目光落在那張無瑕玉容。

    怎能呢?

    分明無奇平淡的刻板五官,為何能驟然亂心?

    “你義兄說及題跋潤筆五十兩起,我就加到五十兩罷,前提是夏姑娘的東西可以亂真。夏姑娘亦不必?fù)?dān)心我到時(shí)偏頗苛扣,這回不似前幾單,我是瞧過真跡的,也知它確實(shí)在趙子朔手中?!?/br>
    “一言為定?!毕奶K淡然一禮,就走。

    “不拿著這幅畫么?莫非趙四公子的屋子夏姑娘可任意進(jìn)出?”吳其晗這話就是諷刺了。

    “此畫太次,與真作相去太遠(yuǎn),不可參照。至于我如何看得到真跡,住在同一屋檐下,總有辦法。還是一個(gè)月交貨?”

    “十五日。半月后,吳某要去都城,所以急些?!币娤奶K在門口轉(zhuǎn)回頭來,這是要跟他加價(jià)了?果真人心不足——

    “義兄回家,我出門恐怕不似從前方便,請吳老板派人來取,最好是興哥兒親自跑一趟,以免他人冒混?!彼粫浄纻?。

    吳其晗默然,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一眨眼,那道細(xì)巧的身影不見了,只有竹篾簾子,有一下沒一下,無精打采拍著屏畫梨木緣。

    他再反身聽?wèi)?,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