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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其實奇怪過。不過,咱們將心比心,寄人籬下的滋味大同小異。親外甥和遠侄親,都屬親戚。董師爺借住的日子大概也艱難,不然怎能混棒圈里到處蹭酒。咱們可憐可憐他,別把話說透,就當什么都不知道,既來之則安之吧。” 董霖憋半天,“你放屁。我舅舅雖然吝嗇,對我還不錯……” 夏蘇已經聽不下去,這是要交換寄人籬下的心得么? “都別放屁了,畫在哪兒?” 天很冷,終于理解趙青河敲窗催她的心情,夏蘇不自覺學著董霖的語氣,一點不想喝冷風得不耐煩。 不管夏蘇耐不耐煩聽,頭前領路的董師爺還是說清了這般偷偷摸摸進舅舅家的原因。 董師爺的外公外婆是蘇地的地主老財,富得流油。董師爺的娘親還好,反正女子無才便是德,不識字,性格溫良。有一回北上探親,遇到惡人,董師爺的爹英雄救美,兩人由此結緣。董師爺的爺爺家是挺有名望的富族,見不得兒媳婦娘家土包子,讓他們遷入了蘇州府,想著靈山秀水養(yǎng)才子的地方,能熏陶出一門不算太丟人的親家。 可是,這位黃娘舅自小長在老財家里,沒有靈氣底子,培養(yǎng)已經太遲,只學會拿銀子充斯文門面,偏偏還是吝嗇鬼。 這回失竊,損失了二百兩銀子,黃娘舅rou疼得要命,突然吝嗇加固執(zhí),全府封鎖,不準家里人帶任何外人進府,就算外甥說是為了查案,也不同意。 董師爺這才出此下策,自己都得遮頭藏尾,黑褲黑衣黑面巾,在舅舅家里鬼鬼祟祟行進。 多虧他這個內應,一路暢通無阻。 進入書房就脫去黑衫,露出里面的常服,董霖完成了接人入府的任務,還把燈全部點亮。因為即使燈光會引人注目,看到是他使用書房,就不至于驚動舅舅。不過,看那兩位夜行人,蒙巾卸在脖中,面色神色皆怡然自得,簡直就是“慣犯”,他心里可是狐疑得很。 趙青河只當沒看到董霖的狐疑目光,到處走走,將這間充滿“古色古香”的書房一一打量。 他笑問,“你舅舅多久沒進這間屋子了?” 書桌一塵不然,名毫筆頭雪白,方硯盒沒有打開過的跡象,放在書格上的紙積了一層灰,書豎得非常整齊,架子擦過,靠近書邊卻有腳塵,顯然沒有人抽書來看。 “哈哈,我那個舅舅愛擺門面,最近遭偷,就不愿在家里招待客人了,大概有一個月沒進過書房。”董霖正是佩服趙青河細微的觀察力,才想借助他的判斷。 “把銀子放在書房,可不是個好習慣,我以為你舅舅會更小心才對?!绷邌莨砺?。 “我舅舅對外人小氣,在家倒還好,書房一般會放些銀子,平常出門前可以取用,省得又要寫條子又要到賬房支,一來一去浪費工夫?!倍賰傻臄的?,在尋常人家大到天了,對富戶來說真算不得什么。 雖然舅舅對此反應很大,嚇得夜不成寐,整日擔心府庫也會遭偷。 “這些書畫都是真品?”趙青河瞥看夏蘇,見她專注在正墻上的兩幅羅漢圖。 “沒有,大多數是摹品,也是充門面的,不過我舅舅最愛拿來炫耀的兩幅畫卻為真品,他一直說要傳給孫子的孫子?!倍匾部聪蛄_漢圖,見夏蘇早湊在那兒,心道有點眼力,“你別說,我舅舅靠著這兩幅畫,竟還結識了城中幾位名紳,只要有名家大鑒來蘇州,必邀我舅舅帶畫出席,且都說是真品,還有主動寫跋的。據說,名家題跋就能令一幅古畫身價百倍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 夏蘇轉回頭來,慢慢說道,“是真的,前提是,張僧繇的羅漢圖也得是真的,才行。” ☆、第54片 魚目混珠 趙青河聽得出她的語氣,“果然,變成假的了嗎?” 董霖大吃一驚。 事情由芷芳的命案引起。 對于殺害芷芳的兇手,衙門圍繞桃花樓內部展開調查,包括第一發(fā)現竊賊身影的丫頭在內,卻找不出可以懷疑的人物。 然而,芷芳去墨古齋確實是為了請人鑒圖,而且要求一間安靜茶室。但是,墨古齋鑒師到的時候,芷芳就不見了。 理所當然推知,芷芳受到兇手的威脅,逃離茶室,發(fā)生爭執(zhí)之后被推入湖中滅口。 古畫是不是珍品,靠桃花樓mama的闡述,是一個窮書生用來抵資的物品,也就幾兩銀子的酒水錢。mama完全不知來歷,掛在屋里當裝飾。后來芷芳來到桃花樓,看中這幅畫,說畫無名師有名。mama問過她,她也說不出名堂,只道此畫的風格似宋代名家。 不過,不管芷芳是否知道畫出自宋徽宗,她的喜歡確為真心。這般喜歡的東西,常觀常賞,竊案后立刻發(fā)現讓人調包,也就合情合理。 畫既然在她屋里,又無落款,外人很難得知珍貴,如果不是桃花樓里的人害她,就是她認識的客人。 只是,芷芳是頭牌清妓,客人很多,非富即貴,沒有真憑實據,無法一個個盤問。 董霖因此找趙青河喝酒訴苦,趙青河就說到近期的失竊案,提到會不會同一人所為。 董霖覺得竊案到命案未必關聯,趙青河卻道竊案發(fā)生的地點若都涉及古畫珍玩之類的,那就是共性。他立刻聯想到舅舅書房的古畫,這才同意找個鑒師來看一看,只是打心底他十分不以為然。 所以,趙青河說這兩幅畫變成假的了,讓他怎能不大吃一驚! 因為太吃驚,他的最先反應不是選擇相信,而是質疑,“僅憑夏meimei一句話,青河兄就說畫被換了,不能怪我當你兄妹二人說笑。” 董霖語氣不佳,趙青河卻沒有放在心上,“兄弟別急,回頭你再找別人來看就是。我還是那句話,好東西別放書房,人來人往,實難看顧?!?/br> “富人家的書房多放古董書畫,想不到小偷進得來而已?!倍剽筲蟛粯?,心態(tài)無法調適,“一般小偷喜偷金銀之物,古董書畫難以脫手,反而會成為被官府追蹤的拖累物。就拿這兩幅羅漢圖來說,蘇州城有頭有面的人和畫商都瞧過,本地畫市是不可能收的?!?/br> “畫雖假,也未必是讓人調包。”夏蘇看畫說話,“或許一直都是假的?!?/br> 她看得出畫作不精,若看具體成畫期,要找周叔。 趙青河心笑,這姑娘還不如不說。 董霖果然乍毛,“你說我舅舅花一百兩銀子買了假畫不算,這幅假畫還讓全蘇州府的名家瞎了眼?夏meimei,董哥哥我,給你拜了?!?/br> 一百兩?讓夏蘇都有了開玩笑的心情。 “董哥哥,你知道張僧繇嗎?” “比明四家還出名?”董霖曾一度是書呆,后來發(fā)現讀不通,就打算靠內部考績實現自己的志向,沒時間發(fā)展興趣。 “張僧繇是南朝畫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