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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指紋。”我說。“所以我懷疑,兇手可能是戴著手套作案的?!?/br>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一沉。“高志杰死的時候是二月份,冬天,兇手很可能戴了保暖手套,”遲海風冷靜地說著,“也許是嘗到了這樣的好處,他又戴著手套殺了另外兩個人,沒有留下任何痕跡?!?/br>房間里靜寂無聲。幾分鐘后,我開口道:“后兩起案件的現(xiàn)場都顯得利落有序,高志杰或許是他殺的第一個人,很可能是倉促作案?!?/br>遲海風的眼睛驀地一亮:“所以他沒來及準備紙牌!”我點點頭,看他一手摩挲著下巴,臉上又出現(xiàn)那種因沉思而顯得鋒利嚴峻的神情。“不過……這個紅桃J,到底有什么特殊意義?還有利器插進太陽xue這個行為,怎么看都是畫蛇添足?!?/br>“報復?!蔽业鲁鰞蓚€字。遲海風看著我。“死后凌虐尸體的行為,多數(shù)都是因為仇恨?!蔽艺f。遲海風說:“類似于鞭尸,是吧?”我點頭。“那紅桃J呢?”我猶豫了一下,搖頭:“不知道。”或許我知道,但此刻我不想再跟他繼續(xù)說下去,我還有件事情要做。遲海風走后,我又等了五分鐘,樓道里沒有腳步聲,我小心地反鎖上門,深吸一口氣,重新打開激光燈,垃圾桶里的那雙手套被我平放在手術臺上,我從工具車里抽了一把剪刀,沿著手套兩側邊緣剪開。房間里一會兒漆黑,一會兒又耀眼的明亮,劉建輝黑洞般的雙眼在一旁盯著我,我沒有絲毫感覺,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一件事上,激光棒的光線照在手套內側,當棒子移動到指套上方時,一抹淺得可憐的印子忽然跳了出來,我呆呆瞪了一會兒,感到脊背發(fā)涼。我把指紋粉小心地刷在那枚印子上,用照相機拍下照片,然而檢索系統(tǒng)沒有給出我想要的結果,指紋的脊骨細節(jié)不清楚,無法檢測。我瞬間陷入深深的無望中。而后又忍不住反問自己,你到底在期盼什么?把手套塞回風衣的兜里,我收好所有工具,把劉建輝的尸體送入冰箱。臺風過后總是好天氣,房門打開的一刻,陽光傾瀉而入,明亮得令人眩暈。刑偵大樓的每一寸地面都鋪著白色的瓷磚,我的眼前卻忽然出現(xiàn)了一片水泥地,同樣明亮躍動的陽光,從教室門的罅隙里溜進來,金色的光線里,塵土顆粒都看得清楚。許承正在臺上寫下當天要背的詩詞,是劉禹錫的。楊柳青青江水平,聞郎江上踏歌聲,東邊日出西邊雨,道是無晴卻有晴。許承說詩里描繪了春日江上多變的陣雨氣候,但那時候我們身處北方,無從體會那水霧繚繞的江河海岸。多年以后我和周圣宇終于去了南方,卻已經(jīng)忘了竹枝詞,忘了劉禹錫,許承,不敢忘,卻也不敢記得太深。我像個鬼魂一樣輕飄飄走進辦公室,一頭栽倒在桌子上,睡眠不足的結果就是白天頭疼欲裂,阿司匹林的盒子是空的,我忘記買新的了,只好把頭埋進手肘里,疲倦地閉上眼睛。4【遲海風】停尸間外面的樓道靜悄悄的。刑偵大樓的最深處有個設計巧妙的轉角,轉角外陽光通透猶如天堂,但只稍跨兩步走到里面,就相當于從天堂走入地獄。光線在折線處戛然而止,那里是整棟大樓唯一一塊陰影地。轉角線上一明一暗兩個房間,就是唐維安的辦公室,再心大的人也不喜歡停尸間這個地方,唐維安來之前,我們偶爾需要充當一下尸體搬運工,我和阿寬一左一右把尸體抬上床的時候,他總會把臉偏向一旁,我想就算有人用槍指著他的頭,也不能迫使他直視死尸的臉,好像那些空洞的表情對他有某種特殊的效應似的。于是這里成了刑偵局最僻靜的區(qū)域,連帶長時間呆在這里的人,也顯得孤獨冷漠。早前哥幾個私下里跟我說:“唐醫(yī)生人是沒問題,可就是感覺不好接觸啊,是不是對咱有意見?”我說:“不是,他就是那樣,話少,從小就那樣?!庇谑钦麄€八處都知道了,我跟唐維安是老鄉(xiāng)。唐維安不喜歡我提起小時候的事,他用過的一個借口是,怕有人誤會我跟他有裙帶關系。雖然明知那就是個借口,那一刻我還是覺得他有點可愛,他認真說假話的樣子像小鹿一樣可愛。我猜測他不想提到過去,是因為過去里有一些很大的傷口,我可以預見,不管我兩再怎么努力的想繞過去,它們都是一座隱匿在霧中的山,但凡有一個人不小心吹散了霧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它觸目驚心的橫亙在眼前。那座山叫許承,也叫周圣宇。我記得許承,是因為他是我人生中第一位啟蒙老師,會記得周圣宇,是因為唐維安,會記得唐維安,而且念念不忘二十多年,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他。小時候我天真的以為喜歡他就跟喜歡許承是一回事,畢竟那時候班里三十一號人,有三十個都喜歡許承,剩下那一個是周圣宇,我一直覺得周圣宇是斗牛犬變得。許承只跟周圣宇動過手,周圣宇是全班的禍害,拉幫結派,打架斗毆,考試拉低平均分,完全一個害群之馬,偏偏他又是一副目中無人,唯我獨尊的欠揍樣。有多少人喜歡許承,就有多少人討厭他,許承揍他的時候,我們都在下面暗暗握拳,打得好。也有一些人喜歡唐維安,因為他長得漂亮。當然,還有一些覺悟比較高的,比如我,因為喜歡他寫的作文,于是愛屋及烏了。許承是我們的班主任,教語文,他第一天上課就笑盈盈對我們說:“你們可以不叫我老師,但不要忘記我老師的身份,大家好好相處,青山不改綠水長流,我可能哪天不再是你們的班主任,但語文課我會帶你們到高中畢業(yè)?!?/br>忘了說,我們小時候的那所學校,小初高一條龍,全封閉軍事化管理,半個月放一次假,一次假為期兩天,全城變態(tài)學校之首。因為大家都喜歡許承的關系,我們班的語文成績一直所向披靡,其中作文寫得最好的,一個是我,一個是唐維安,許承因此偏愛我們兩,特批語文晚自習可以不上,讓我們去圖書館看書,但圖書館關門早,許承就讓我們借了書,搬到他房間里看。仲夏夜晚風習習,我和唐維安頭碰頭坐在同一張桌子上,我的腿稍微一動就碰到他的膝蓋,我偷偷看他,他的側臉安靜而秀氣,睫毛很長,柔軟順從地伏在眼皮下,像一把小刷子,在我心里刷一下,又一下,伴隨許承在我們身后翻報紙的聲音,嘩啦啦,嘩啦啦。等再大一點,我青春期了,某種特征開始萌芽,對著唐維安產生了一些不該產生的念頭,還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