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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遲海風的堅持感到莫名其妙,但是,我不想在嚴哲面前被指不配合工作。“先去吃東西,”我換到后座上,遲海風立即關閉車門,猛踏油門,“然后送你回酒店,你需要好好睡一覺?!?/br>“我沒胃口。”我疲倦地說。車幾乎是在路上飛馳,速度快得不可思議,我感覺喉頭聳動,又有些想吐。我皺起眉,盡量壓抑怒火,說:“慢點?!避囉滞帮w了一段,漸漸平緩下來。“維維,”遲海風說,“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,讓你這么討厭我?”“我沒有討厭你,”我平靜地說,“還有,不要叫我維維?!?/br>遲海風從后視鏡里望著我,愣愣地,不可思議地笑了一下:“就是因為這個?你不喜歡我這么叫你?”“是不喜歡,但是我說了,我沒有討厭你?!蔽移_臉,我很累,腦子里也亂七八糟,不想在這時候跟他像說這些無意義的廢話。“為什么?”他沉聲問道,“為什么別人就可以,我就不行?”閉嘴。我在心里說。但是他沒有,他帶著我根本不明白的憤怒語氣,活像個女人一樣不依不饒:“為什么許承就可以?維維,呵呵,對,還有周圣宇,他叫你什么,哦,是……”“停車?!蔽艺f。他閉嘴了,車子仍舊平滑前行。“停車?!蔽抑貜土艘槐?,但他保持沉默,沉默是一種無結果的對峙。沒有絲毫猶豫,我擰動把手打開車門,頃刻間,風聲尖嘯著席卷而入,我的頭發(fā)拍打在額頭上,路旁的綠化帶像快進的默片極速后退。下一刻,我的頭狠狠撞在前座椅上,是急剎帶來的沖擊慣性。“唐維安!”頭暈目眩中,遲海風的臉近在咫尺,震驚和憤怒讓他漲紅了臉,他怒吼著我的名字,把我緊緊壓在座位上,“你想死嗎?!”想。我在恍惚中沉默地回答他。我想過,想過無數(shù)次。還有這種每分每秒都在擔驚受怕的感覺,我一秒鐘都撐不下去。“你以為我愿意提到他們嗎?是你逼我的!”他像是瘋了一樣,那目光讓我膽戰(zhàn)心驚,“是你逼我的!”“走開!”我死死盯著他。回應我的是唇上猛烈的撞擊,他的牙齒硌在我的嘴唇上,兇狠的力道,我嘗到了血的甜腥味。胃里再度開始翻騰,我用盡全力踢開他,沖到路邊嘔吐起來,一邊吐一邊狠命用袖子擦嘴唇,淺色布料上落下斑斑血跡。我的表情一定非常嚇人,他走到距離我三米的地方停下,靜靜望著我,忽然,他笑了一聲:“唐維安,你太狠了?!?/br>身后尖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,我聽見有人在大聲謾罵。“吐完了就上車?!边t海風轉身離開,回到駕駛座上,沒有再看我一眼。胃像拳頭般揪成一團,痙攣的疼痛讓我直不起腰,我?guī)缀跏秦E著回到車里,把自己縮成一團。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下,我把臉埋在衣服里,盡量不發(fā)出聲音。“對不起。”不知道過了多久,車停下的時候,遲海風的聲音同時響起,他恢復了平靜,我也一樣。我像石頭一樣沉默,打開酒店房間門的時候,他跟進來,我依然沒有出聲。“我們談談,行嗎?”他露出妥協(xié)的表情。“你可以呆在這里,但是我不想跟你說話?!蔽铱粗?。我需要他呆在這里,嚴哲一旦查到什么,會第一時間通知他。他看了我很久,說:“好。”然后他打了前臺的電話,吩咐他們送一碗粥上來,盯著我喝完后,我們又陷入巨大的沉默當中。食物熨帖了傷痕累累的胃,身體漸漸有了暖意,明明是夏天,我卻像是冬眠中的蛇,找到一個溫暖的山洞。眼皮越來越沉重,我感覺到柔軟的被子蓋在身上,卻睜不開眼,沒有聽見關門聲,遲海風沒走。于是我放心地睡過去,但睡得很不安穩(wěn),混亂而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夢充滿焦慮。鈴聲響起時,我在同時睜開眼睛,遲海風像是被我嚇了一跳,愣了一下才接起電話:“嚴隊?!庇謱ξ易隽艘粋€安撫的手勢,示意我接著睡。我搖搖頭,全神貫注地盯著他。他的表情凝重一分,我的神經(jīng)就繃緊一分,全身的肌rou也開始收縮,直到我感覺緊張的神經(jīng)幾乎要繃裂,遲海風終于長嘆一聲,語氣遺憾地說:“明天接著找吧?!?/br>心弦一松,我像是經(jīng)歷一場大戰(zhàn)般,又恍惚,又虛脫。“怎么樣?”我克制著聲音,盡管答案顯而易見。“很難,”他苦笑著,點起一支煙,走到窗前打開窗戶,抽了一口,“本來就是些三不管的地方,房東要么在外地,要么一聽是警察就掛了電話,那些人對警察有抵觸心理,即便有什么也問不出來?!?/br>我對他語氣里的輕蔑有些不滿,這人的自視甚高,在某些程度上和周圣宇類似,但不知為什么,這個特征放在他身上只讓我感覺厭惡。周圣宇蔑視所有,而他,只是蔑視低層階級人群。直到傍晚,嚴哲沒有再打來電話,遲海風又強行帶我下樓吃了一頓飯,我去前臺要了一瓶紅酒,重新回到房間時,我靠在床頭,啜了一口酒,等待那種完全的靜止松弛我的神經(jīng),安撫我一整天的焦慮。直到隔壁響起關門聲,確認我的同事們都回來以后,我才真正安心地閉上眼。入睡前,我在手機上設定了鬧鐘,凌晨時分。我必須冒險再回去一次,那里遲早會被發(fā)現(xiàn)。房東不用過多擔憂,即使是當年的我和周圣宇也從來沒見過房東,是男是女也不知道,那人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些房子有沒有人住,住什么人,我們只有一份潦草的合同,但今天遲海風提到證件的時候我才記起來,沒錯,當初我們留了一張身份證復印件在房東手上,是周圣宇的身份證。現(xiàn)在,我只能做完所有我能做的,然后祈禱那張復印件已經(jīng)被房東弄丟了。凌晨兩點十分,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睛,呼吸平緩,五感敏銳。鬧鐘的聲音很小,我伸手關掉它,起身下床。走廊長而幽靜,路過一些房間時,有細微的電視聲或笑鬧聲從門縫里流出來。酒店里幾乎每個公共角落都裝有監(jiān)控,如果回頭有人查起來,我絕對逃脫不掉,但是最多,他們也只能懷疑我在夢游,至于我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,沒有人會知道。一路都很順利,我開著車飛馳上路,車燈如絢麗的條形光線在兩旁掠過,我把車窗打開一條縫,夜風如一只溫熱的手掌鉆進來,撥弄我的頭發(fā)。凌晨三點,車停在煤場,我沿著煤渣路走了一段,走到路邊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,樓道里黑黢黢的,這個時間連出夜市的人都回家了,我悄無聲息地走上樓梯,站在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