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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東西,我還順手帶了幾件周圣宇的衣服,雖然不想承認,但有他的氣息在身邊,總是能讓我安心一點。他的衣服被掛在柜子最里側,我記得,其中有一件黑色連帽外套,而現(xiàn)在,它不見了。什么時候不見的?我瘋狂地在柜子里翻找,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里找,然而一無所獲。這個房間從沒有來過第二個人,我回想,是我嗎?是我什么時候拿出來過?不,我沒有,絕沒有。這種事情我怎么可能不記得,這種事情……忽然間,回憶觸及到一件久遠的小事,我緩緩后退,一屁股坐在床上。那是去年,高志杰被殺以后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一雙毛線手套不翼而飛。我很少丟東西,丟三落四這種不良習慣我和周圣宇都沒有,我們生活窘迫,對所擁有的物品如數(shù)家珍,哪怕少了一根牙簽也能察覺。那雙手套我一直告訴自己或許是不小心丟在了什么地方,但我確確實實記得,我最后把它脫下來,放在了玄關上。去北新之前,我正為了劉建輝的死和現(xiàn)場出現(xiàn)的橡膠手套坐臥不寧,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圣宇的衣服什么時候不見的。如果能早一點發(fā)現(xiàn)……我猛地跳起來,一絲不茍地檢查屋內的角角落落,除了那件衣服,房間里沒有其他可疑跡象,沒有被偷,密碼鎖也完好,連桌上物品的擺放位置都與離開時一模一樣。如果真是被什么人拿走了,會是誰?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腦中成形,下一秒又被我打消了。不會的,如果周圣宇真的回來了,他為什么不見我?哪怕留下一點痕跡也好,哪怕寫個小紙條。大腦又漲又暈,隱隱有頭疼發(fā)作的征兆,我強迫自己平靜下來,停止思考,我躺在床上,裹緊被子,很快出了一身汗,但我不敢放開,被包裹住的感覺給了我一絲安全感。我需要睡眠。我對自己說,我的身體已經(jīng)出了問題。【許騫】唐維安回來了。從電梯里出來我就看到了他,太快,躲閃不及,我的臉上滿是來不及控制的慌亂,幸運的是,他沒有看我,甚至連頭也沒抬,還撞到了我的身上,一副比我還要無措的失了魂的模樣。我知道他今天回來,只是沒料到會這么快,他的車輛定位顯示在我的電腦上,就在剛才,那個紅點還靜止在刑偵局的位置,而我正想借著這點時間出去日用品和食物。電梯門關閉,我看到數(shù)字停在了23。這下麻煩了,我一邊趕往超市一邊想,我怎么回去?開門聲一定會驚動唐維安。凡事都有意外,在追蹤這門技術活上,我顯然是個生手。是追蹤,不是跟蹤。我不愿意把自己的行為定義在這個有些猥瑣的詞語上,盡管最初我確實是個猥瑣的盯梢者,如果僅僅是跟蹤的話,那也會比現(xiàn)象中容易吧,我知道唐維安的工作地點,住在他的對門,對他的生活規(guī)律了若指掌。他清晨八點鐘出門,偶爾會提早一些,晚上七點鐘準時回家,偶爾推遲,總之,如果我要潛入他的房間干些什么,實在太容易了??上?,我不是那些冒失的竊賊或搶劫犯,在我觀察了幾天后,發(fā)現(xiàn)唐維安是個過分警惕的人。他的門鎖是指紋密碼鎖,他習慣開門時掃視四周,包括身后,他出門時會先檢視走廊的動靜,他的表情總是繃緊的,有些緊張,他沒有社交,沒有朋友,像是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,和此刻的我一樣。最初我還懷疑過,他會不會在走廊也裝了監(jiān)控,為此費了一番功夫檢查,結果并沒有什么發(fā)現(xiàn)。這樣一個警惕的人,卻不會給自己的無線網(wǎng)加入防盜功能,他的警惕似乎不是為了自我保護,倒像是在時刻留意著什么,等待什么。可是一個正常人,為什么要用這種姿態(tài)生活?像一根繃得死緊的弦,他不累嗎?那天晚上,我聽到他的房門在午夜靜寂中響起,我慶幸自己沒有提早睡覺,但實際上,我依然什么都不知道,當我從貓眼看出去的時候,該發(fā)生的已經(jīng)發(fā)生過了,我的視線里只有那扇緊閉的房門。是有人進去了,還是唐維安出去了?其實我可以立刻打開房門,只要看一眼走廊,或者看一眼電梯就會有答案。但我不敢,我不是個冒失份子,如果他根本沒有離開,而是像我一樣躲在貓眼后窺伺呢?我不能冒這個險。那一晚,我硬生生瞪著眼睛,艱難地抵抗睡意,但內心并不確定這是不是徒勞無功的。直到凌晨四點,門外傳來一聲響動,輕得不易察覺,我立刻從瞌睡中驚醒,目不轉睛地盯著貓眼外的景象。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人半側著身,手指正放在密碼鎖上,暗啞的電子音后,門打開了。我又往前湊了湊,這時,那個人忽然轉過頭來。我慌忙閃開,緊貼在門后,一動不敢動。冷汗?jié)u漸爬上脊梁,過了一會兒,外面?zhèn)鱽黹T再次關上的輕響。我小心地、虛脫般地松了一口氣。是唐維安,沒錯,但他那張一閃而過的臉上,是我從沒見過的表情,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。第二天,我在網(wǎng)上看到了本地新聞,一個人在薔薇大道附近被殺,遇害者照片上是個陌生面孔。我關掉網(wǎng)頁,沒有細想。那之后的幾天,我過得異常小心謹慎,同時查了許多關于夢游的資料。如果不是我神經(jīng)過敏,這便是唯一的可能——誰會在三更半夜衣衫單薄地跑出門幾小時?如果不是夢游,那他去干什么了?去了哪里?我在網(wǎng)上買了一個簡易定位追蹤器,找機會偷偷裝在了唐維安的車上,這樣一來,他的行車路線就會及時傳送到我的電腦里。后來的一天早晨,我睡意朦朧地站在門后,透過貓眼看到唐維安拉著行李箱離開。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,追蹤器受距離限制,超出一定距離會失去定位功能。我蓬頭垢面站在原地,猶豫了一分鐘后,飛速跳起來收拾東西,抱起筆記本,打車緊跟屏幕上那個移動的紅點。第一次,我開始了真正的追蹤。他的車如往常一樣開進了刑偵局,我坐在不遠處的一條長椅上,旁邊是公交站牌,假裝呈一個風塵仆仆的等車人,眼睛卻時刻注意刑偵局的大門。然后我看到了遲曉哥。有那么一刻,親切和溫暖夾雜羞恥的罪惡感從我的心底攀爬而上。我遠遠望著那個蓄了一點胡子,敞著外套神清氣爽的男人,默默地想,原來他已經(jīng)是這個樣子了啊。最后一次見到他是我考上大學的時候,實際上自從我爸去世,他和幾個同學就經(jīng)常來我家看望我媽和我,我媽很喜歡他,說他成績好,模樣好,人還正直善良,總是喊我向他學習,在我的少年時期,他就是我媽眼中的“別人家的孩子”,完全忘了我們年齡相差有多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