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瞧瞧,若有需添減的便添減些,治病要緊。” 前世隱堂所學(xué),治熱癥的方子唯一張。秦素不敢全用,怕不對癥,便只揀了其中幾味藥寫上。 周嫗緊緊地抓著秦素的手,半晌后方才松開,語聲微顫:“多謝女郎?!?/br> 此時此刻,千言萬語也只能匯成這一句。 秦素看著她寫滿感激的雙眼,溫和地道:“罷了,嫗且去罷?!?/br> 周嫗此時真恨不能一步便跨回家,自是不會再耽擱。她再度向秦素躬了躬身,便步出了亭子,不一時,那匆促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重重竹林之外。 秦素目送著她離開,眸中隱著一絲欣慰。 周嫗的這份人情,已經(jīng)被她全數(shù)握住了。從此后她也有了自己的人手,在秦府不再是孤立無援。 北風(fēng)在庭院中低低地呼嘯著,和著那一池綠水的嘩啦聲,攪得人心神激蕩。 秦素憑欄獨(dú)立,望著前方鉛色的天際。 亂云飛渡,烏云壓城,天地間一片肅殺。四起的狂風(fēng)漲滿她的衣袖,在風(fēng)中翻卷不息。她鬢邊的發(fā)絲被吹得飛揚(yáng)了起來。 那一刻,她忽然生出了一股豪情。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轉(zhuǎn)變。 脫身的阿妥與福叔;被薛允衡牽制的高翎;打亂左思曠腳步的程家與珍本;還有阿承的病提早治愈…… 她真的做了許多事,在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里,她憑著自己的力量,為自己,亦為秦家開了一個好頭。 她相信,往后也一定會好下去的。秦家的命運(yùn)會轉(zhuǎn)向好的一面,她賴以生存的家族亦終會躲過前世的厄運(yùn)。 至少在這一刻,她對此深信不疑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時間匆匆流逝,轉(zhuǎn)眼便到了十月下旬。 天氣冷得越發(fā)厲害,凍雨連著大雪,青州城中竟少有晴日,秦素甚至覺得,此處的冬天比位于北方的大都還要冷上幾分。 這一日清曉,她自東萱閣請安過后回轉(zhuǎn)東籬,正一路攏袖縮脖地行過曲廊,忽聽身后有人喚了一聲“六meimei”。 她停步轉(zhuǎn)首,卻見秦彥婉大袖飄飄地行了過來。 秦彥婉亦著了麻衣,卻不像秦素那般重重包裹,而是只套了一件厚棉襦加厚褶裙,寬大的衣衫被風(fēng)拂起,裙擺飄飛,纖秀的體態(tài)隱約畢現(xiàn),風(fēng)度飄逸出塵。 秦素看了她一會,覺得更冷了,便將懷里的牛皮暖囊又抱緊了些,臉上勉強(qiáng)牽起一個凍僵了的笑:“二姊叫我么?有何事?” 第048章 悄聲語 秦彥婉來到秦素近前,面上神情十分柔和,卻是比秦素那個笑要自然多了:“聽聞六meimei最近在抄經(jīng)書,可是當(dāng)真?”說這話時,她那一雙剪水瞳似是一點(diǎn)未受天氣的影響,依舊靈動清澈,若水波一般,滑過秦素的面頰。 被那雙湛湛秋水浸了一過,秦素的笑臉越發(fā)撐不住了,索性便垮下臉來道:“二姊也來笑我,哪里是我自己要抄的,是祖母布置下來的。祖母說,‘六娘既是要靜養(yǎng),也不好整日無所事事’,便要我替她老人家抄幾卷經(jīng)書?!?/br> 她說著便覺得滿嘴泛苦,臉上也帶了幾分苦相。 抄經(jīng)倒沒有什么不好。若是得閑,秦素也很愿意在吳老夫人面前表現(xiàn)表現(xiàn),為自己的孝名加些分量。 可是,現(xiàn)在的她哪能這般悠閑? 阿承乃是久病之身,養(yǎng)到現(xiàn)在仍未痊愈,秦素卻急于了解秦彥昭的情況,直是等得心焦,每天心里都像有一把火在燒。還有那個收買阿豆的麻臉老嫗,秦素亦曾隱晦地向周嫗打聽過,卻是無果。 秦府占地頗廣,當(dāng)年秦宗亮為復(fù)現(xiàn)潁川秦氏風(fēng)光,花大筆錢財修筑了這幢豪宅,僅花園就建了五處。阿豆只說那麻臉老嫗是看守花園角門的,至于她守的是哪所花園的角門,阿豆卻不知道。 秦素懷疑,那麻臉老嫗根本未對阿豆實言相告。 所以,近來的秦素很是焦躁,偏偏吳老夫人又拘了她在房中抄經(jīng),她一坐下來便覺得兩股像生了刺,抄不上幾個字便要在心里急一急。 無人可用。秦素現(xiàn)在面臨的最大問題,依舊是無人可用。 阿栗來的時日尚淺,秦素并不了解她。至于其她人,錦繡是頭一個要防著的,剩下的幾個不是林氏派來的,便是吳老夫人那邊的,甚至還有一個秦世芳陪房的近親,秦素如何敢用? 每每思及這些,秦素就覺得心火上浮,大冬天的也恨不得嚼冰咀雪。此刻秦彥婉卻拉著她說起抄經(jīng)的事情來,她自然是一肚子的苦水。 見她的一張臉皺成苦瓜,秦彥婉便無奈地?fù)u了搖頭,回身向使女采藍(lán)道:“拿過來?!?/br> 采藍(lán)便遞過來一只小藤匣,秦彥婉親手接了,遞給秦素道:“罷了,就知道你是個坐不住的,這些你先拿著,得空了我再送些過來?!?/br> 秦素接過匣子啟蓋觀之,一時間喜動顏色。 那匣子里竟裝著抄好的經(jīng)卷,白絹上的蠅頭小字風(fēng)骨突立,字跡與她竟是十分相像。 “二姊!”她抬頭望著秦彥婉,又是感激又是歡喜,眼睛已經(jīng)情不自禁地彎成了月牙。 秦彥婉看著她,驀地心頭一恍,竟覺眼前容光叫人不敢逼視。 她微微一驚,再凝神去看,秦素卻已經(jīng)低下了頭,正將匣蓋關(guān)牢了遞給一旁的阿栗,待她再抬起頭來時,那容光已經(jīng)不見了,秦彥婉的眼前仍是一張黑瘦的臉,劉海長得快要遮住眼睛,神情寡淡,一如木雕。 秦彥婉定了定神,擺袖道:“可不能只謝我一個,這里頭也有四妹抄的。她害羞,便由我一并帶來了?!?/br> 居然連秦彥貞都幫著抄經(jīng)了。 秦素垂下眼眸,心情頗為復(fù)雜。 她的兩個姊姊還真是雅致,竟用了這般委婉的方式,向她表達(dá)了歉意,以及感激。 秦素的舊疾是因何所致,又是何人耽擱的,整個秦府誰人不曉?而她與薛家郎君同歸一事,如今業(yè)已傳遍了青州城,府中諸人自亦盡知。 秦彥婉她們可不似林氏那般愚笨。她們明白,若秦素果真對嫡母心懷怨恨,憑她這些日子表現(xiàn)出的聰明,她完全可以借著與薛二郎同路之機(jī),不露痕跡地將腿疾之事透出來。到那時,林氏苛待庶女的名聲可就要傳出青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