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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學(xué)?不過是要尋一個合適的理由,將蕭家先行撇開。 沒有了秦世章的秦家,于蕭家而言已然失去了吸引力,只要秦家不主動貼上去,蕭家是絕不至于反過來親近秦家的。 誠然,興辦族學(xué)是有百益而無一害的好事,若真能辦起來,秦素亦樂見其成。不過這二十五個月的斬衰孝期,卻是個很大的問題,若不能想出好辦法來,族學(xué)便只能兩年后再辦了。 秦素垂下了眼眸,心中念頭轉(zhuǎn)了幾番,便作勢長嘆了一聲:“說了這許多,不過是我的一場夢罷了。二姊姊也切莫當(dāng)了真,終歸……也要等兩年以后了,便是我等得,二兄他們幾個卻是等不得的……” 微不可聞的聲音,仿若嘆息,輕輕劃過了秦彥婉的耳畔,不過,她的神情卻無甚變化。 孝期的問題她早就考慮到了,故秦彥婉此時亦只是輕蹙眉心,眸光微漾。 自聽了秦素所言,她對秦家開辦族學(xué)一事是極為贊同的,甚至認(rèn)為此乃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至為緊迫。 不過,該如何于孝期開辦族學(xué),該如何堵住悠悠眾口,該如何說服一應(yīng)長輩,乃至于該如何拉攏更多的人推舉此事,卻需想個行之有效的法子,并不是那么容易的。 一時間,房間里靜默了下來,唯聞北風(fēng)時而刮過,在窗縫里留下尖利的呼嘯。 第075章 遵遺愿 十一月十五日,三院眾人齊聚德暉堂,太夫人忽然透露出了一個極重大的消息: 秦家要開辦自己的族學(xué)了。 此語一出,滿室皆驚。 高老夫人與吳老夫人不約而同相互視之,皆看出了對方面上的震驚,絕非作偽。 靜默片刻,高老夫人略有些沉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:“這好好的,怎么突然說起此事來了?” 她仍是那種慢慢的語調(diào),每個字都像是咬在舌尖上一般,十分用力。 林氏亦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,臉上瞬間浮起惶然之色,旋即又劃過擔(dān)憂,此時亦忍不住出聲相詢:“太君姑……何出此言?” 蕭氏族學(xué)她一向極為看重。當(dāng)初秦世章好容易取得蕭郡相青眼,兩家亦漸漸交好,秦家兒郎附學(xué)蕭氏族學(xué),便是彼時由秦家提出的。 有此族學(xué),秦蕭兩家往來便多了無數(shù)機(jī)會,林氏早便想將秦彥婉嫁予蕭繼珣了,還擔(dān)心孝期過后,蕭家等不及。 可太夫人此刻卻提出,秦家要辦自己的族學(xué)。如此一來,豈非絕了她的嫁女之路?她自是無比焦急。 太夫人先向高老夫人微微一笑,又轉(zhuǎn)向林氏,眼神十分柔和:“斬衰需守二十五個月,這期間依制是不得去旁人家中作客的。不能去蕭家族學(xué)就讀,自己在家閉門讀書能讀出什么來?就算五郎還小,二郎他們卻不可耽擱了去。我們自己辦族學(xué),足不出戶也能進(jìn)益學(xué)問,又可惠及子孫后代,一舉多得,何樂而不為?” 這理由無疑很充分,跽坐著的秦彥昭與秦彥直對視一眼,眸中喜色難以掩盡。秦彥直便拿胳膊肘悄悄拐了拐秦彥昭,趁著堂上幾位長輩沒注意,輕聲道:“二兄果然高明?!?/br> 秦彥昭抿唇不語,眉間隱了一絲極淡的欣然。 去蕭家附學(xué)總像是仰人鼻息,那種微妙的感覺,不可言表。如今自家開辦族學(xué),至少能挺直腰桿,不必再看旁人臉色。 聽了太夫人的話,林氏便噎了一噎,剎時間臉色白中帶青,竟是難看到了十分。 太夫人這話,自有其深意。 東院如今也就一個庶出的五郎正在讀書,他的學(xué)問進(jìn)益與否,林氏根本不關(guān)心。她自己的兒子還小,倒是秦彥婉的婚事,卻是拖不起的。 這些許小心思,卻被太夫人一語道破,林氏既尷尬又焦急,面色自是好看不了。 鐘氏此時的神情卻也未見得歡喜,她想的是別的事情。 “太君姑,”她抬起頭來望著太夫人,眉頭微蹙,語聲遲遲:“如今府中正值大喪,興辦族學(xué)之事……怕是不能急于一時。” 難得東、西兩院意見相同,鐘氏話音一落,林氏便看了她一眼。 鐘氏卻并未看她,只是半垂著頭,神情有些憂慮。 她雖沒有女兒要嫁,也確實很關(guān)注秦彥昭與秦彥直的學(xué)問,卻仍是覺得,脫離蕭家獨辦族學(xué),似乎有些冒險。畢竟蕭郡相官職不小,秦家的幾所窯廠,多多少少要托賴他的照拂。 秦彥昭是未來的家主,學(xué)問重要,錢財亦很重要,故鐘氏有些兩難。 太夫人早就料到有人會這樣說,便緩聲道:“興辦族學(xué)并非我一人之意,乃是……九郎遺愿?!彼恼Z聲有些低沉,語至末尾,混濁的眼中便涌動起了悲傷與痛惜。 九郎乃是秦世章的乳名,太夫人平素皆如此喚他。 德暉堂的氣氛一下子沉凝了下來,所有人皆是面露悲色,沉默無語。 良久后,太夫人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,語中悲意更深:“九郎說,在他有生之年,希望秦家辦起自己的族學(xué),讓秦家子孫……無愧于士族之名?!彼秸f聲音越低,說到最后,已是哽咽難言。 林氏與鐘氏同時紅了眼圈。 秦世章驟然離世,秦家沒了依靠,這府中每個人的心底,其實都是惶惑與害怕的。如今突聞太夫人提及他的遺愿,眾人自是悲從中來,屋中氣氛十分壓抑。 太夫人環(huán)顧四周,語聲愈加暗啞:“秦家若想要立身,不能只靠別人,自己首先要立得起來,開辦族學(xué)一事,便是我們立身的第一步。當(dāng)時,九郎便是如此說的。如今他人雖已去了,他遺下的這個愿望,我卻希望能夠替他完成,也算是我這個做祖母的,對孫輩的一點交代罷?!?/br> 她蒼白的頭發(fā)隨著話語微微晃動,映在這滿室昏黃的燭火中,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涼。 在座諸人,一時間皆是滿心凄惻。 這垂垂老矣的老婦,一心想著完成孫輩的遺愿,他們這些做晚輩的,又何忍違逆老人家的心愿? 德暉堂中,陷入了一片悲傷的寂靜。 未幾時,林氏低低的啜泣聲便響了起來,接著便鐘氏,秦彥婉等幾個女孩子雖不曾哭泣,此時亦是眼角微濕,眸中淚水盈睫,便連秦彥昭他們也紅了眼圈,滿面愴然。 也不知過了多久,太夫人蒼老的聲音方又響了起來:“蕭家那里,我自會想法